谈慕瑜一听到这人就应激,他弹跳起来,惊声道:“别提她!”叫出声,才意识到他现在的行径有多不合规矩,正要重拾名门贵公子姿态,却又想到那人压着他,艳红唇瓣在他耳侧开合,说她就喜欢他这一本正经小古板的样子…一时间,整个人陷入极大的纠结分裂之中。谈令仪看他这惊弓之鸟的模样,没觉得多好笑,只觉得同病相怜。她走到他身边,找了个石块,用怀中帕子随意擦擦上头的尘土,坐了下来。“五妹,”小古板基因蠢蠢欲动,“不可如此坐姿不端。”谈令仪没理他,胳膊肘撑在膝头,托腮发呆。谈慕瑜又重复了一遍,谈令仪这才把目光吝啬地分与他。“可是长兄,你方才蹲在这里,也不见得有多端正呀!”她话说完,看着谈慕瑜一脸要哭了的样子,自知失言,连忙站起来招呼他坐下,平复一下心情。
然后谈慕瑜就更伤心了。
“令仪,你现今觉得,长兄是个不成体统的人了,对么?"他泫然欲泣道。谈令仪:“我不是我没有……
谈慕瑜背过身,声音哽咽:“不必多言,我心里有数。”谈令仪:…
“长兄,她肯放你回来,说明还是顾念着世家威仪的,多半不会真的强追你。现在她频频过来找你,大抵是觉得逗你好玩,不会真对你如何的。”“我如何不知?"谈慕瑜转头,声音发抖,“可你、可你根本就想不出那个女人有多……有多……
“有多……?””
谈慕瑜拂袖:“狡猾!”
酝酿半天,也只说了这一个词,谈令仪心想说人坏话还是太难为这个饱读圣贤书的兄长了。为了维护他脆弱的小心脏,她点头附和:“嗯,狡猾……又觉不对:“哪里狡猾?”
谈慕瑜欲言又止,对接下来的话羞于启齿,但这么些时日他受的委屈无处诉,急需要有个情绪豁口吐吐苦水,矜持挣扎一番,还是说了:……那些时日,她先是对我硬来,见我宁死不从,便换了态度,同我说她、她就喜、喜欢我这样的,但并非离了我不行,换像我这般的人也使得……她问我有没有认识与我相似的公子。”
“长兄说了?不过放眼满京城,也没有如长兄这般风姿气度的人吧?她这不纯粹在难为长兄嘛!”
谈慕瑜猛地收起脸上伤痛,一本正经道:“不可说如此自得自满之言,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好的长兄,请继续说。”
谈慕瑜又切换回怨苦模样,慢慢道:“我又岂能将旁人推入火坑,自然是拒绝她。她说无趣,不再强迫于我,我以为她是自己去找人选,便就放松了警惕。可她、可她竞然趁着我放松熟睡之际,睡在了我的旁边…谈令仪了然。
所以,发生过她闯谈府来找谈慕瑜的事,即便现在风平浪静,谈慕瑜也不敢松懈下来。
她叹了口气,诚恳道:“我觉得兄长大可不必如此杯弓蛇影,她再如何,也不会做到最后一步的。”
“你为何如此说?"谈慕瑜看着她,对自家妹妹为旁人说话一事感到震惊不解。
“很简单啊长兄,如果她真的想强制得到你,最直接有效的法子就是把你打晕,和你躺一个被窝,再叫旁人过来看。这个世道女子名声最重要,你身为知理明仪的世家公子,再如何不情愿,也要对她负责,低下头来。长兄不要觉得她是武将,是粗人,想不到那么细。你看过兵书,知晓行军打仗之人,谋略远比力强。”
谈慕瑜抿唇,眉头越蹙越紧。
谈令仪继续道:“可她一开始就用强势姿态把你带回家,虽然行为霸道混乱、但她相当于用了一个自毁名声的法子,给了你退路。世人可怜你,就算你报死不愿与她成婚,世人也不会说什么。
“而且,在这之后,以她的能力,想要强行得到你,也不是难事,但她没有。这就说明她想要与你发展一些自然的感情,只是这个感情的培养在她强制的环境中,所以发展的不是那么顺利。她做法不对,想法有差,但她出发点不坏,我觉得你可以坐下来跟她好好聊一聊,就算你确定你对她绝对不可能有感情,你好好说出来,我觉得她会听进去的。”
谈慕瑜听罢,直起身来,恭敬一礼,郑重道:“小妹心中明澈,为兄自愧弗如。”
谈令仪嘿嘿笑了两声,摆手道:“小事小事。”她笑着,脸突然僵住。
长宁侯独女强取豪夺谈慕瑜,这看似霸道、不利于他的行为,本质上却是从谈慕瑜角度出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