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8章
凤仪宫没有一丝声响,静得连外面的落雪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姜皇后紧紧闭着眼睛，装作自己睡着了，谁知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踩在她心上。
紧接着就是掀开珠帘的声音,她的心猛地一沉。“母后，您还要继续装睡吗？"燕璟拧着眉站在塌前,声音仿佛带着千钧重压。“璟儿。“姜皇后起身，昏暗的烛光下，脸色愈发惨白，但仍然强装镇定，扎出一丝笑意：“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父皇为何晕倒，还有…静贵妃是怎么死的。”他早已知晓真相，但还是想听他的母亲亲口承认。本已经想好了借口,没曾想他竟然问起白玉柔的事，姜皇后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都冷了下来，险些没站住。
“她自然是病死的，冷宫那种地方，你也是知道的…"她越说声音越小，心虚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都知道了。”
见她仍不承认，燕璟有些失望，却也在预料之中，他的母亲，一向如此。姜皇后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触及到他眼中的冷意时，终于忍不住嘶吼：“那还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想做那些事吗？若我不狠下心来，如何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如何能为你铺好前路！”
她疯了似的冲上去一把抓住燕璟的衣袖，忍不住落下一滴泪，“这么多年，你一直疏远我，我只想知道，是为什么？”燕璟想拉开她的手，瞥见她鬓边若隐若现的几根白发时，又无力地放下。他心里一直有一个过不去的坎，也是他与姜皇后之间的隔阂，随着时间流逝，这个隔阂只会越来越深。
见他不语，姜皇后又笑了几声，只是那笑声怎么听都凄凉无比，她慢慢松开他，自顾自地说，“你父皇真是手段高明，让我们母子分离多年，让你恨我至此！”
看着眼前头发凌乱，泪眼婆娑的女人，不知过了多久，燕璟才吐出一句话：“我不恨你。”
姜皇后闻言一怔，又自顾自地说：“这么多年，我费尽心思对付那些女人，现在想来，她们也并非可恨之人。”
一切的痛苦都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爱而不得的男人造成的。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很多人的脸，她退后几步，眼神又恶狠狠的，“都是因为他！他只需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需要做，就会有一群女人为他斗得死去活来。”
“母后…"他想上前扶她，又迈不开这一步，心里想扎了一根刺一般难受。想到小时候，他在御花园读书时，那些朝廷命妇总带着她们的孩子进宫，若是女儿，总会有意无意地"偶遇"他，再说些阿谀奉承的话，但他都淡淡地转身离去，却躲在角落偷偷看着那些女人脸上关心孩子的笑容。他也很渴望得到母亲的关心。
“是，你父皇晕倒，是我做的，我在他的补药里，下了绝子药，一切一切都是我做的！"见他还是如此，姜皇后更加癫狂，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在殿中回荡着，犹如鬼魅一般。
“您为何要如此！"听了她的话，燕璟顿时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我怕…虽然你是众臣认可的储君，但你父皇他如此忌惮姜家难免不会…燕璟一脸失落，看来，他的母亲早就已经疯了，许是被困在这牢笼里太久了，久到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假想敌。
从他识字起，父皇就日日与他说，无论发生何事，他永远都是太子。哪怕他身上也流着姜家的血。
她根本不必如此担心。
“您先歇息吧…“他终是叹了口气，脸上虽然冷淡，但心里那层冰已经慢慢开始融化。
正欲转身离开，姜皇后又拉住他，“璟儿，我可是你的母亲啊，我怀胎十月，你父皇从未踏足过凤仪宫。”
姜皇后的声音颤抖着，又透着几分悲凉。
“你出生那日，正值盛夏，我疼了整整一天一夜，可你父皇呢，他连看都没来看一眼，在后宫与美人作乐！“她说着说着，眼神有些暗淡，“后来，他倒是来了，只看了你一限，你百日宴那日，他就把你抱走了，不让我见你。”这些话一字一句落在燕璟心里，他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似的，让他喘不过气。
在他记忆里，父皇虽严厉，但待他极好，亲自教他骑射，批阅奏折，教他为人处事。
皇祖母更不用说，待他如珍宝。
可他的母后…母后似乎永远只是远远地望着他，再加上那件事…他以为天下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母亲除外。燕璟闭了闭眼，终究是回过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儿臣改日再来看您，您…放心。”
姜皇后一时间怔住了，泪水顺着她憔悴的面颊滚落。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又默默放下。耽误了这么久，的确已经很晚了，姜皇后抹去脸上的泪水，送他至殿外。直到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模糊，一个小宫女从暗处走了出来，“皇后娘娘，瑞王殿下让奴婢来传话。”
姜皇后收回目光，打量了一下那宫女，又恢复从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
“瑞王殿下说，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小宫女恭敬答道。“嗯。"姜皇后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随意地摘下手腕上的手镯赏给那宫女，“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那小宫女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