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亮天光之下好好看清楚,到底是不是江更雨。装着这个事,李成晞一夜未眠,天一亮就挑了见过江更雨的小黄门,一一嘱咐,让他去宣人。
李是早被他支走了。
小黄门曾给江更雨送过饭食,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女装的江少卿。他留了个心眼,刻意称呼"江少卿",表明陛下已经知晓她身份。沈幼漓心知难以装傻,只能认下。
知道不是凤还恩出卖她时,沈幼漓竞然松一口气。但眼下绝不是能放松的时候。
她本以为帝王高居庙堂,那又是八九年前的事了,一男一女,断然不会走漏什么马脚,只要在洛明镕办完事之前不被发现,她一家离开雍都,远走高飞,就不必再忧烦,未料还是被发现了。
李成晞胸膛之中仍波涛不断:“朕竞不知,你在雍都待了足足一年,朕都毫不知情,江更雨,你还真是能躲。”
沈幼漓想说她岂止在雍都待了一年。
李成晞忽然眯起了眼睛:“凤还恩是不是也知道此事?”两年前,他请旨为江更雨翻案,还突发奇想要修岷河堤,李成晞还道他顾念旧情,如今看来,怕是也受了江更雨蛊惑。“你是凭什么迷惑了那阉竖,让他敢为你欺瞒朕!”沈幼漓在发抖。
她不是怕,而是生气,听李成晞口口声声将旧日辅佐他之人称为“阉竖”,又如此轻视欺辱她夫妇二人,此人凭什么为人君,让天下能者为他效死?当初三人起誓,为匡扶社稷之言在耳,她和凤还恩都对得起自己说过的话,李成晞呢?
他当真不念半分旧交!
万般愤懑被压在心头,沈幼漓深伏在地:“求陛下恕罪。”“你是在为当年的事怨恨朕吗?”
“臣妇不敢。”
“你不敢?敢以女子之身践入官场,这是全家杀头的罪过,你有什么不敢?”
“是臣妇一时糊涂,但请陛下只追究臣妇一人之过…”“你再用此称呼试试!”
“臣、臣确有苦衷!”
她把江更耘和江母之事和盘托出,战战兢兢道:“臣万念俱灰之下跳河,未存活着的心思,遇到十七殿下实属偶然,当初一心赎罪,才有了两个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朕你是女子?"李成晞耿耿于怀,浑然忽视了她的意愿,“你要是早说,哪里还会有这几年的离散!”
他不可能不厌恨李嘉,自己失去了那么珍贵的东西,反而被他那堂兄占尽便宜,简直是一一将他的禁脔狠狠糟蹋了。<1那一瞬间,他要李是死的心情比凤还恩更迫切。“你和李毫,究竞是怎么回事?”
沈幼漓只能将来龙去脉说了,力辩自己并不知晓他身份,只是赚取银子拿来修岷河,眼下跟十七殿下过日子,也只是因为二人有了孩子,才自然而然在一起。
她不好见旧人,就躲在了禹王府里。
沈幼漓不能在皇帝震怒之时火上浇油,那样只会害了阿是。“当年的事,臣……臣也深悔,一切都是阴差阳错,伏盼陛下不要牵连他人,只降罪微臣一人。”
眼下李成晞还要用洛明溶,他就算要扣押她,也该顾忌一点。李成晞对着她低伏的脊背,沉默了好久。
“朕心意不改,如今,你又是怎么想的?”“臣、臣……“沈幼漓想说放她走,她一家远离京畿再不回来就是,但这显然是奢望。
“你入宫,朕可以既往不咎。”
就算要杀李是,也不是现在,但江更雨绝不能再待在禹王府。什么男子!江更雨这谎欺君太甚,他一定要狠狠教训她,他迫切地,今晚就想给她换上宫装,重温这些年无数次的旧梦。沈幼漓浑身一颤,支吾难言。
李成晞突然将沈幼漓拉到身前,又寸寸打量她的脸,还是深得他心,美得比这池中青莲更甚三分,看得他胸腔欲望愈发难耐。他以前怎么那么蠢,这样的美娇娘都看不出来?要是早知道,自己与她的孩子怕是都能观政了,这人实在可恶。“怕朕?”
沈幼漓只能摇头。
“往后,你就在宫中,朕待你跟从前一样,不必怕朕。”她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能说什么。
“陛下,臣…有两个孩子,委实割舍不下………李成晞似叹息:“早说你会生孩子,朕让你生,朕可以让你生很多孩子。沈幼漓强忍着恶心,死死咬住后槽牙,“陛下莫开玩笑了,臣不敢混淆帝室血脉。"<1
脸上传来疼痛。<1
李成晞目光狠厉,她这话不就是在说,与李是常有夫妻之亲。“别说让朕生气的话。”
“臣知错。”
“待进宫之后,你加把劲儿,若是让朕高兴,封你为妃,就是立你的儿子为储君也并非不可。”
沈幼漓真想杀了李成晞!这话是两嘴唇一碰就能说出来的吗?“此事,可否容臣回去考虑。”
“朕只要一个答案,你没有别的选择。”
沈幼漓艰难道:“稚子无辜,臣匆匆入宫,尚未同孩子解释就消失,也未与十七殿下告别,他毕竟为陛下做事,臣担心他心有怨怼,还是想替陛下安抚一二,告诉他具是臣自己的心意,与陛下无关。”李成晞知道她这是托词,可眼下自己确实不好连招呼都不打,就把人留下。分明是李是对不起他,自己堂堂皇帝还要顾忌一个下臣,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