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人就已经睡了过去。
直郡王听着身侧平缓的呼吸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感慨福晋的心大了。
刚刚他虽然不能算是在斥责福晋,但也算是教训吧,结果连句′知道了'都没有,不到半刻钟人就睡了过去。
这些天府里的动静大,福晋也从来不过问,退回内务府多少人不关心,来多少新人也不关心,有多少人被安排到玻璃作坊和铺子里还不关心。就没见过撒手撒的这么彻底的当家主母,也不知道整日里都在忙什么。大
延禧宫。
惠妃正在翻看礼单,在直郡王府的礼单上清楚地写着:《佛说盂兰盆经》百本胤提手抄敬上
《佛说盂兰盆经》百本$张氏淑娴手抄敬上这孩子。
惠妃无奈摇头,明明是皇上罚保清的,这孩子竞拉着他福晋一道抄写。“各取两本过来,剩下的都供奉到佛前。”惠妃入宫前并不识字,还是入宫以后学的,现在虽识得了字,也正经练过字,但她不好此道,写的也不怎么样。
翻开儿子和儿媳手抄的佛经,惠妃忍不住拿两个人的字跟自己的字做比较。保清的字很多年前就已经写的比她好了,不过她也已经有好几年不曾见过保清的字了,如今再看,竟觉得陌生。
再看张氏的字,让她生出一股宁静之感,相比之下,保清的字倒有几分浮躁。
惠妃按捺住想要给儿媳赏赐的冲动,今儿才赏了,就算是要再赏,也至少要等到明日天亮以后。
大
淑娴一觉睡到自然醒,醒的时候,身侧已经没人了,她完全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明明不用上早朝了,也不用去乾清宫,还起这么早。起床后先在院子里打了一遍八段锦,淑娴把跟着她进府的人都叫到西次间。“你们也知道王爷这段时间在整顿府里,下一步还会选择一批忠心可靠的人放到王府的产业里负责经营,往后不止拿月银,还可以拿到分红。我也决定效仿王爷,家里的香饮铺子,你们都是参与过的,之前只开在京城和徐州这两个地方,也是因为怕去了别的地方施展不开。如今就不一样了,我有意把香饮铺子开到别的地方去,你们若有愿意去的,月银不变,当地香饮铺子的收益七三分成,铺子只租不买。”如今她是郡王福晋了,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未来十年里,都有直郡王做靠山,不必担心手底下的铺子被人强取豪夺了去,也不必担心地方上有人使坏,香饮铺子的利益还不至于让人顶着得罪直郡王的风险摘桃子。铺子之所以只租不卖,一是为了减少成本,玻璃还没收益,自她嫁进王府起,她已经在京城又开了三间香饮铺子,因为铺子是买下来的,暂时还没回本,拿不出那么多银钱去别的地方再买铺子;二是因为考虑到十年后,十年后京城之外的铺子怕是很难保住了,便是京城的,她也不敢笃定就能保住。将来王爷出事,外面的香饮铺子就停了,人也都撤回京城。王爷将来就算是被除了爵,被圈禁起来,好歹也是皇帝的亲儿子吧,在天子脚下总不会看着人践踏亲儿子,便是皇帝真这么冷清,娘娘总不会如此,如果娘娘伸手莫及,王爷还有兄弟,还有叔伯,总不会一个愿意庇护王爷的人都没有吧,到时候,京城才是最安全的。
“你们好好想想,有愿意的就马上准备起来。”赵嬷嬷立刻开口:“我这把年纪,就不出去折腾了。”意料之中的事儿,淑娴并不惊讶,但在她的认知里,赵嬷嬷的年龄真还没有到可以自称一把年纪的时候,人才四十岁出头。她对嬷嬷另有安排,在府里待几年,之后便安排到京郊的庄子上养老,一家子一块,也拿分红,不过是固定的分红。赶在其他人开口之前,赵嬷嬷接着道:“福晋您身边需要可靠的人,葡萄和小桃都是打小就跟着您,不能走,石榴心细,山竹手巧,您哪能离开她们。”福晋想去别的地方开铺子,大可以安排旁人去,福晋手里没人,娘家还能没人吗,族里还能没人吗,只要福晋开金口,就不会缺人用,何至于把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
这没几个贴心可靠的人在身边怎么能行,万一这府里有人使坏呢,万一下头的奴才欺下瞒上呢,万一有朝一日王爷……宠妾灭妻呢,身边不能少了忠心的人。
赵嬷嬷苦口婆心,淑娴也承认嬷嬷说的有道理,若不是知道十年后的惨境,她也不会把人都安排出去。
她和葡萄几个人,虽然不能说有着如同亲姐妹一样的感情,但这些年下来,也是玩伴,是同学,是同事,怎么忍心要这些人将来陪她一起关在这府里,后半辈子直接无期徒刑。
更何况,她享受了郡王福晋的荣光,拿了郡王福晋的份例,人家有什么。“你们这些日子也瞧见了,府中的人事是王爷一手安排的,规矩是王爷定的,他细选出来的人手还能靠不住吗,还有人敢不守王府的规矩吗。放心心吧,王爷是个重规矩的,本福晋也不是泥捏的,真要有不服顺之人,王爷不管,还有娘娘。”
她信王爷。
倒不是相信王爷的人品,相识才两三个月,她哪里清楚王爷的人品如何,她信的是王爷的野心。
能跟太子龙争虎斗那么多年,最后直接把自己弄成庶人关了半辈子的皇子,其野心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