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青紫的哪吒,眼里全都是警告,“所以只要等傍晚来就好。”
哪吒原本要把龙女给提开,被大哥这么一盯,不情不愿的老实下来。这一天过得格外煎熬,桑余和金吒等到了金乌西落,等用过晚膳之后。土遁出了总兵府,直奔海滩而去。
陈塘关靠海,海滩就在陈塘关城门外。
夏季日长夜短,哪怕已经将近戌时,天地依然是亮的。只是金乌沉沉的红亮着,挂在西边的火烧云里。
桑余牵着龙女的手走在沙滩上,因为可以回家了,龙女格外高兴,手里拿着金吒送她的栀子花,在桑余身边蹦蹦跳跳。哪吒冷眼望着龙女把手里的栀子花送到桑余鼻下,让她也嗅嗅。嘴唇咧起就要冷笑,结果被金吒一个眼神制止。
海浪涌上沙滩,又急速退去。
桑余看了一眼龙女,柔声道,“叫你兄长来吧。”龙女点点头,只见着龙女手上掐诀,过了几息,原本就不太平静的海浪激起几丈高的浪。
一条青龙从海浪里腾跃而出,径直落到沙滩上,化作一个青年。这是桑余第一次看到真龙,被那庞大的龙身震撼到。那个清俊的青年回身过来,见到桑余几个微不可见的蹙眉,然后看向了和桑余牵着手的龙女。
“你这次偷偷出海,父王很生气。你快些与我回去受罚。”金吒上前作揖,“在下乃陈塘关总兵长子李金吒,三弟顽劣,请龙女入府内做客。以至于此时才送龙女归家。实在惭愧。”“吾乃东海三太子敖丙。”
青年道,嗓音冷谈,没有半点和金吒攀谈的意思。“舍妹叨扰府上了。”
敖丙说完,抬手向龙女招了招。龙女松开桑余的手,往敖丙那走去。龙女想起什么,“兄长,陈塘关已经许久都没有下雨了。兄长不如就降一些雨……”
这话正中金吒下怀,尤其之前,他们不好去见东海龙王,现在龙海三太子已经到了跟前,没有放过的道理。
“陈塘关已经几月未曾有雨,城中禾田干涸,百姓生计几乎无以为继。还请太子怜悯,降下甘霖,以求百姓于水火之中。”敖丙面上冷淡,并没有因为金吒这么一番话有所触动。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金吒。
哪吒见状,就要发怒。被金吒制住,用眼神警告他不可轻举妄动。龙女畏惧哪吒,但对金吒感观不错,更何况降雨也是为了救人,她拉住敖丙的袖子,“兄长一一”
敖丙蹙眉,龙女不敢说话了。
见到金吒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态,敖丙解释,“此事我实在是爱莫能助。我虽然可以和父王一样可以行云布雨。但是龙族布雨需得听从天庭诏令,不能自专。何时何地降雨,甚至降雨多寡都有指定。若是自作主张,必定会被天庭责罚。天庭最近没有降雨的诏令,所以实在爱莫能助。”哪吒毫不留情的冷笑,“原来是这般,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还要接受祭祀?”
敖丙这才注意到还有个小少年跟在金吒身后,那小少年梳双髻,着白色碧禄道袍,脖上挂着个金项圈,桀骜冷峻的盯住他。“祭祀前会有贞人烧灼龟甲问鬼神要不要接受祭祀,以及用以祭祀的人牲牲畜数目是否妥当。”
哪吒话语锋利似刀,根本不给人流半点颜面。“要是事先拒绝,倒是能让人高看几分。现如今受了祭祀,用了血食,回头却说什么天庭没有降雨的诏令。”
哪吒脸上青肿着,但是眼神锐利,“想要好处占尽,又不想出工出力,真是好谋算!”
“你个肿面小儿,胡说八道什么!"<3
敖丙当即就怒了。
龙女见识过哪吒的厉害,她见兄长发怒,拉住兄长的广袖。“你又知道什么!你们那个大王,竞然公开对诸神不敬,减少祭坛不说,甚至连所用的牺牲都大不如从前。如此不过是你们替朝歌的那个大王补过!哪吒高声嘲笑,“既然如此,你们怎么不上朝歌讨个说法!分明就是欺软怕硬,没有那个胆量。天庭没有布雨的诏令,却还敢接受血食祭祀!”“既然受了祭祀供奉,就应该兑现诺言!”金吒见势不妙,低喝了一句"哪吒”,一手捂住哪吒的嘴,免得哪吒又说出什么激怒敖丙的话。
敖丙说哪吒说不过,怒极而笑,“好个牙尖嘴利的泼皮!我且记住你了!”说罢,也不管上前告罪的金吒,带上龙女径直化龙入海。金吒松开手,哪吒粗喘,“大哥你拦着我做什么!天底下哪里有吃了好处,还不想干活的好事!”
“好了。"金吒喝住他。
“原本父亲是想要恳求龙王降雨,现如今恐怕得另寻他法了。”桑余过来,看着金吒满脸疲惫,金吒对她笑笑,“幸好龙女一事算是这么过去了。”
“回去吧。”
夜里桑余擦洗换衣完之后,坐在镜台前。
现如今用水困难,洗漱上能擦洗就擦洗,和以前一样直接沐浴是不成了。她梳着头发,突然身后从房梁垂下一段红绫。她回头往上看,果不其然,见着哪吒坐在屋梁上。
“下来吧。”
哪吒从屋梁上下来,混天绫重新缠上他的腰身。他站在她身后,望着她披散下来的长发,长发浓密乌黑。在灯火下折出靛青的光晕,他顺从心下所想,伸手去触碰那一头黑发。冰凉柔顺,和他自己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