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咳了下,但有一阵没吭气。
转天,她妈妈过来深圳玩。
有弟弟领着,她妈妈这次没怎么晕车,脸色看起来正常一些。他们在杜海若的便利店转了一圈,杨鹏飞得知林坤河公司的那一栋,站出去,同样对着那栋楼看了又看。
杨琳上手抽弟弟脖子:“能不能正常点,别像个傻子一样。”杨鹏飞嘴一扯,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转头问:“姐,这里租金贵吧?”杨琳说:“不知道,要问物业。”
这个杜海若比较清楚。
她报了个大概的数,按林坤河公司的面积算,确实租金不低。“其实物业费也贵,"杜海若笑:“但这里物业还蛮负责任,多交点也划得来。”
杨鹏飞又投去向往的一眼:“姐夫在公司吗?”杨琳说:“不知道。”
杨鹏飞原本兴致勃勃,听完,立即收起一个不合时宜的笑。趁母亲不注意,他小心翼翼打探:“姐,你跟姐夫还没和好啊?”杨琳半垂着眼,仔仔细细剥一根冰棍的包装。剥完却说:“你想去,打电话问他吧。”
“好,我现在打。“杨鹏飞似乎悟到些什么,马上去拨林坤河电话。杨琳听到他讲话的声音,语调从兴奋到降了几度,打完回来,整个人都有些无措。
杨琳问:“不在是不是?”
“姐夫说……他在惠州。”
杨琳别过脸,眼皮半抬不抬地说:“他公司没什么好看的,再说现在都在工作,上去打扰别人干什么?”
“对哦,也是。"杨鹏飞很听话。
他总是傻里傻气,像小时候被姐姐骗着吃一颗怪味糖。中午,杜海若请他们在附近吃了顿饭。
还是那间餐厅,进去时碰到黄亚滨,他正陪客人说话,口沫横飞时见到她们,喉咙滚了半截又卡住。
杨鹏飞记得他,悄声问:“姐,这是不是那个姓黄的?”欢欢开始认人,也指了下他。
杜海若把女儿抱起来转了个面,领进包间。她没看黄亚滨,但点完菜就付了钱,大概是怕被抢单。杨琳拿着账单看了看,又看眼杜海若。
杜海若问:“怎么了?”
杨琳摇摇头,捡了颗小番茄喂给外甥女吃。她发现自己有点看弱了表姐,原本以为杜海若需要蛮长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来,没想到斩断关系,杜海若比从前干脆得多。做得这么绝,黄亚滨虽然跟他们在同一间餐厅,但从头到尾都没进来。下午在杜海若家里坐了坐,晚上,杨琳把母亲和弟弟带去家婆那里。她妈妈很谨慎,坐着只沾半边椅子,一次呼吸一个动作都带着小心,说话时舌尖轻轻托着送出来,生怕给女儿丢人。好在她弟弟这几年兵没白当,那种缩头缩脑的影子被军人坦坦荡荡的气质剿灭,他两边宽肩把T恤衫顶得板板正正,跟林坤河父母聊天也很爽朗,话说得刚刚好。
老林总很喜欢亲家这个儿子,亲手给他倒酒:“鹏飞当了几年兵?”“五年。”
“五年?不容易啊,怎么不继续留在部队?”杨鹏飞双手托着杯子说:“本来是打算留的,领导说再当几年可以分配工作,但我觉得早点出来也好,当兵太久跟外面会脱节,出来接触面能广一点,机会也更多。”
接完酒,他扯着嘴角笑:“林叔,您看着比以前还年轻。”老林总摇着脑袋感叹:“你们才叫年轻,我是真的老了。”“您没老,看起来跟以前没变化。"杨鹏飞一脸认真。他对老林总印象特别深。
在很多大人眼里小孩子是不需要尊严的,但老林总不一样,杨鹏飞小时候跟着去交租,老林总只要在,都会摸摸他的脑袋,找点吃的,问两句学习。他甚至记得老林总那辆车的车牌。
一位成功的随和的长辈,西装革履坐着轿车,高高大大谈笑风生,是他在电视里看过的成功人士模样,也是他小时候的向往。而且老林总也随和,不会看不起外省人,更不会居高临下。杨鹏飞还记得有次下大雨,他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老林总带过一段,那时林坤河也在车上。
房东儿子一张酷脸,连说话的语调都是既平又直,像学校里会无端端推他一把的本地仔。
但下车时杨鹏飞打不开门,却是另一边的林坤河伸手给他推的。只是房东父子好心心载他,杨鹏飞却连声谢谢都没说。那时多胆小,连跟人说几句话都不太敢,没想有一天房东儿子成了他亲姐夫,老林总也跟他们成了亲家。
要是脸皮够厚,也能跟着喊上一声爸。
杨鹏飞还是留了点脸,跟老林总笑说:“我一看到您,就觉得我还在我爸那个店里写作业。”
杨琳听不下去了,低头喝汤,润润发痒的嗓子。她妈妈和梁老师在旁边聊天,说起林嘉怡,全是对女儿的记挂。林嘉怡是在他们回湖南的时候走的,在她们吵得不可开交后。一次并不愉快的重遇,朋友变姑嫂,名义上,她们明明近了不少。或许原本可以和平相处。
杨琳想得入神,抽了张纸巾掉鼻涕。
梁老师问:“是不是感冒了?”
杨琳摇摇头:“没。"只是淋了点雨,应该不至于。她妈妈也担心,手放她额头碰了下。
杨琳不自在地往后避开:“我没事。”
“那多喝点汤,你太瘦了。"杜玉芬起来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