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3章
火星四射,搅动气流。
通天阁瓦解,红光自上而下,席卷酒楼,木质结构被迅速点燃,火舌疯狂攀爬,舔舐夜空,黑灰扬散,四射。
“你,何必如此。费尽心机,诳我?”
苏时悦语调尖锐,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她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觉?
难受?
心酸?
苏时悦:“有必要么?”
“我与你确认过,反复确认过。你承认了又如何?我又不会自杀,我又不会对你不利,你为何要骗我?”
少年因她的推操往后仰倒,仍无意识攥着她的手腕不放。“苏姑娘,此事并非我意。"他的眼中缠织着焦急与懊恼,唇瓣血色褪尽,面上却没有濒临绝境的慌乱。
是他的错。
是他被肯定好,得意忘形,是他太过专注接住她,忘记最为重要的大事。“欺骗你,实在抱歉。”
他从袖口取了块方帕,挡下即将落到少女脸上的灰烬。依然温柔地望着苏时悦,慢慢直起腰身,想将她扶起。
眸底是一片幽深的黑暗,恰似无波古井。道歉的同时, 已迅速冷静下来,思索下一步的对策。
还能装下去吗?还能继续主导这场戏目的发展吗?若能一直隐瞒下去,也是极好,可万一她已经不再信任他……万一真的装不下去,不如撕破脸,让她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戾气于少年眼底浮出,须臾淡去,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闻归鹤否决。那是下下策,若是把她扔给白羽,锁在风陵谷中……下次见面,她还会对自己笑吗?
“姑娘方从秘境中脱身,身心俱疲,或许听不进去。与我回家,休整停顿后,我再慢慢与你解释,可好?"闻归鹤耐心地与她解释。下一瞬,他的双瞳漫上水光:“诚如姑娘所言,你我之间存着剪不断的联系,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拿咱们的性命开玩笑。”只要承伤咒还在,他就能有几百种软硬兼施威胁她的方法。苏时悦像被火舌舔到般,猛往后缩。再也无法忍受,“啪"一下,打开闻归鹤的手。
“别碰我。”
“你从没认可过我,你一直在要我,你根本不把我当回事。"苏时悦一手握紧法鞭,一手被闻归鹤拘囿,浑身颤抖,竭力表达自己的看法,“我…她想用尽伤人的话语,去谴责,去抗诉,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喉咙发疼,四肢绵软,简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又憋屈。她借着甩开闻归鹤的力道,高扬起手,面对那张任打任骂的笑脸,却什么都做不到。
手往外探,眼泪积蓄在瞳孔,随时会奔涌而出。直到木楼因过高的热量不断膨胀,噼里啪啦,赤光四射。飞溅的火星往符舟而来,落在少女腕上。
落在那串仿佛永远不会磨损的珠串上。
陆辞岁与苏时悦说过,生死契阔的咒术由于她的穿越,再加上一路上的灵力冲撞,早已不堪一击,随时都会崩碎。
在不知不觉间,主人与从者双方的联系好似串联饰品的红线,越来越细,越来越淡。
最终。
火星落下,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吞噬纤细的丝线。丝线在高温下卷曲、变黑。
“嘎达”一声,红线松散。
晶润的珠子失去束缚,如同雨滴般,乘着气浪漂浮在空中。悬停半刻,嗖地下落,散得七零八落。
苏时悦一寸寸地转头,符舟、少年,耳畔的说话声,都变得遥不可及,极为陌生。
“我的……
苏时悦起身,她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也忘了她已经不再是最初那个连山精鬼怪都会惧怕的弱小凡人。苏时悦半个身子跨出船舷,不管不顾地伸手,去抓散漫天的黑色珠石。
那是她唯一从家中带来的东西,自穿越以来,分外爱惜,贴身佩戴。她舍不得把它给闻归鹤,就算送给陆辞岁检查,也会及时拿回来。刨去咒术,刨去所有的特殊性。那是条刻了“月"字的,平平无奇的珠串,是她与另一个时空,与家人,与朋友之间,唯一的联系。“我的手串!”
她的执念,她的妄想,她的梦。
苏时悦像只纸鹤,纵身扑出。
于此一瞬,闻归鹤的脸上的冷静彻底破碎,定格在惊诧与无措间。伴随生死契阔咒术的解除,闻归鹤的脑子“嗡"一声,浮现大片大片的空白,时间似乎被拉得极为漫长。
“苏姑娘!”
他与苏时悦同时起身,探手,勾住她的腰往回拽。赶在苏时悦往下坠落前,在她绝望的喊叫声中,将她拉回符舟。转瞬之间,耳畔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宛如第二道晴空霹雳。爆炸中,酒楼的墙壁被震得粉碎,砖石、木片混着焰火,炮弹般向袭向四面八方。闻归鹤:“酒楼中藏有烟花礼炮,当是过年时用,如今已经被点燃,很快会牵连整座酒楼。”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解除了咒术?事情发生得太快,他所有打好的腹稿都没堵在喉头,顷刻间烟消云散。
“你放开我,放手!"苏时悦的泪水夺眶而出,拼了命地挣扎。她受不了腕上空空荡荡的感觉,受不了毫无寄托,彻底沦落为无根浮萍的结局。可无论她如何愤怒,如何挣扎,禁锢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