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长久地注视着她,大殿内静默了许久,最终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厌青,你刚才也说了,此事牵扯深远,何必急于一时,再这样下去,朝堂人心惶惶,谁也吃不消。”
“陛下,微臣并非为了个人恩怨,"裴淮义将一本吼吼的册子递交给她,“这是微臣数年以来搜集到的证据,硕鼠不除,朝堂难以安宁,恳请陛下,彻查贪官,还百姓安宁。”
裴淮义看着眼前的太师,并未当即言语。
闻人宗政永远都是那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她其实很好奇,这件事一出,闻人宗政究竞还能稳定多久?难道她就那么肯定,肯定她多年带出的学生不会动她?肯定她手下的那些官员不会出卖她?
可人本身就是利益至上的,尤其朝堂官员,她们有着敏锐的政治嗅觉,一旦察觉到不对,呆在太师这艘贼船上的官员只会锐减。能将人捆绑在一起的,除了血缘、亲情,便只有利益。甚至,利益是大于血缘与亲情的。
她十分清楚这一点。
在朝多年,他看透了人性,也惯会玩弄人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此事一出,闻人宗政极有可能孤立无援。
这也是为何她方才说那些话。
闻人宗政想让她有所顾忌,她提起她母亲,警示她,提起皇帝,想让她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停手,但今日注定不能让她如意了。她害怕了。
一位开国元老,向来过着清贫的日子,即便位列三公,好似也不曾享过什么福,老臣都知晓,这位太师大人最看重自家的夫郎,可当初朝政繁忙,她连自家夫郎的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她先前从来不信神佛,可那日后,请了不少道士,后来不知从哪里听说,可用人命祭天,换回她的夫郎,便走上了歪门邪道。那些为她们所累的朝堂官员,便是她用来祭天的人命。荒唐至极。
不过这些与她已经无关了。
裴淮义等这天等了太久。
闻人宗政下台,她便为当初的自己讨回了公道,也算是为母亲复仇,从此也不再欠裴溪什么了。
“太师大人,您手上沾染了太多血,一切该结束了。”裴淮义没再与她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道。
闻人宗政面上的微笑逐渐淡了下去。
“年轻人,做事是要顾及一下身边人的,"她神色淡然的起身,已然没有了要与她继续交流下去的意思,“你可考虑过,将此事捅出去后,你自己又要面临什么?”
裴淮义从来不占朝堂党羽。
如肖承忠、肖柏一样,独善其身。
是不少官员想要拉拢的对象。
她当然清楚,此事一出,她便成为朝堂官员所忌讳的对象。这些同僚只会避她不及。
而害怕生出了怖,由怖生怨。
“这很重要吗,太师大人?微臣记得您曾说过,一切要以大局为重。这样的道理怎么到了现在,您又不懂了呢?"裴淮义泰然自若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茶,点评道,“太师爱喝茶,下官便差人为您送来一些新茶,都是好茶,这种味道的茶,喝多了也需要常换一换口味的。”“……裴大人,年轻气盛,不是什么好事。"闻人宗政语气重了些,转身看着她,语重心长地道,“你还年轻,什么都不懂,我知道你不清楚其中利害,方才你所说的那些,我只当你不曾说过。裴大人,你何必如此,听闻你府上还有一位琴师。”
她语气稍顿,看着裴淮义的神色。
然而不曾看出什么变化来。
闻人宗政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这个年纪早该夫女成群,而今才将颍川川那位找回,你就一点不恨他,因为他怀了你的孩子?”“我教导陛下要心狠,裴大人,你先前也曾来听过我的课,我记得这话,我时常提起,"闻人宗政眼眸攫着她,“一个骗子,看中你的价值接近你,你就这么轻轻揭过?”
“他身子不好吧,这胎难保,裴大人,若是你在朝堂上出了些什么岔子,你的郎君在府上担忧,怕也不好。”
她眯着眼睛,缓声道:“你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做事前,可要考虑一下你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