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星落下车帘,随她下车:“大人来游玩吗?”“你可以当做游玩。"裴淮义将手中信件递给风兰。他静默地上前,垂着眼睫为女人系好鹤氅的系带。今日他没来得及熏香,裴淮义便没有闻到那股强硬融合进来的味道,但那股甜的牛乳味更浓烈了一些。
一阵风把他的鬓发吹得乱了些,有几缕落到她的衣领处,带来轻微的麻痒。村落中几个男人探头探脑朝她们看来。
楚临星存着私心,默不作声地凑的近了些。这样的动作将裴淮义的面容遮挡了许多,旁人也瞧不大清。“在闻什么?"他的鼻息落在衣襟处,裴淮义问。这个姿势的确不妥。
一向遵守礼节的人,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后退:“没她接过楚临星提着的小布包,拄着拐杖的老媪便上前递来粗布帕子,笑得和蔼:“厌青,这是带着夫郎来了啊?”
听到她开口,一旁的几个孩子也叽叽喳喳围上来:"裴姐姐!”楚临星还没有见这架势,裴淮义没开口反驳,自然也轮不到他说话。“不是……“裴淮义无奈地揉了一把眼前孩童的发顶,对方早已拽着她朝前跑去,徒留楚临星站在原地,对那位老媪露出礼貌的笑。“厌青好长一段时间没来,村中孩子们都想她,"老媪对他解释,“她们定是去尽头的小屋了,郎君莫急。”
厌青。
他缓缓咀嚼着这个名字。
裴淮义从来可靠克制,斯文矜贵,如今和这群孩子打成一片。竹屋藏着孩子们的秘密。
屋里点了油灯,明明灭灭,冒着黑烟。
裴淮义的侧颜也被那点微弱的光晃着,她给孩子们分了布包里的糖果,有个年纪小的上前将楚临星拉过来。
女孩的掌心还有些砂砾,攥着他的尾指,带着楚临星来的她身边,对同伴道:“裴姐姐娶了夫郎哦,我以后也要娶哥哥这么漂亮的夫郎……”她察觉到楚临星有些忐忑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裴淮义没有解释,只微笑着将掌心搭在他的腕上,问那个孩子:“喜欢哥哥?”
“也喜欢姐姐,”这个年纪的女孩惯会撒娇、说好听话,亲昵地跟她贴着坐在一起,“是不是像姐姐一样厉害,就能娶漂亮的夫郎了?”裴淮义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瞧瞧,小小年纪就想娶夫郎了。”一旁的楚临星耳尖早已红透了,很是不好意思。盼着做她的夫郎吗?
“彭禾有一会到村子,让她为你诊病,"她让老媪将孩子们带出去,缓缓揉捏着楚临星薄软的腕子,“她见惯了疑难杂症。”彭禾有是有名的江湖游医。
若是她亲自诊治,有孕的事就瞒不下了。
楚临星轻声向她求证:“大人待我好,是因为师兄吗?”他用一个假身份,活在自己的阴影里。
孕夫敏.感,多思,明明都是他自己,但楚临星就陷入了怪圈,还是当年的自己为他设的。
她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你希望是吗?"裴淮义不答反问。
她总一副平和温柔的模样,像是什么都不能掀起她心中的涟漪。胎息涌动,楚临星朝她俯身一拜,步履匆匆地离开了竹屋。只是在他出来后,不远处神坛旁的男子发出低呼:“神选了他。”“但他是外来的男子。”
“裴小姐的夫郎么?”
楚临星不解地抬头,赫然对上神坛上那双眼睛一一扮神的男子用桃木剑指着他。
孩童笑着催促:“郎君哥哥,今年的福神选了你做新神呀。”“什么?"楚临星不太了解这边的风俗。
“每年的福神都是神的旨意,福神指到谁,谁就是今年的福神了,"她牵着楚临星,因着多吃了裴大人一颗糖,特地提醒她的夫郎,“接过旧神的桃木剑,舞剑即可。”
“做竹米村的福神,要庇佑竹米村的!”
“你会舞剑吧?"她期待地看着楚临星,“裴姐姐会,想必姐姐的郎君,也是会的。”
楚临星望着台上旧神繁复的装束:“她,也做过神吗?”女孩知道那个“她"是谁,笑说:“裴姐姐是前年的福神呢,她做福神的那年,我们村子越来越好啦,哥哥上去,裴姐姐最喜欢看神明交接的舞了!”裴淮义落下一子,看着眼前人:“你输了。”“说好的,输了随我出去,姑母还想在这呆一辈子吗?”对面的女人静默片刻:“只是没想到,你真的到了这个位置。”裴氏落寞的旁支,得皇帝器重,有了颠覆朝堂的权力。当年一事牵扯甚广,她暗中收集了李云邦与其党羽的罪证,但做了这么多,真的能扳倒她吗?
“若是失败,你会死的,"沈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孩子,真的要继续下去吗?”
当初裴淮义的母亲卷入党政,后她亦被牵连左迁。一旦失败,则是丢命的事。
裴淮义知晓她的顾虑:“沈将军,陛下不会容忍,当年之事,会交由刑部与大理寺复审,随我走吧。”
她的到来驱散了的压抑氛围。
沈越看着眼前的小辈,抹了把眼角的湿痕:“好。”那个冰冷寡言的小侄女,长成了大人的样子,为她翻当年的旧案了。屋外热闹非常,裴淮义起身:“换神仪式开始了。”不知今年的福神是谁。
锣鼓喧天。
裴淮义刚踏出小院,就见神坛上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