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当是在给自己插花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琢磨不明白,还想混这行?你知不知道自己惹怒的是什么样的人!”简星沉缩着肩膀,甚至不晓得该怎么为自己辩护:“我真的不知道。”他听说那是中心区的重要客户,仅此而已。“你不知道?是啊,你当然不知道。像你这种人,凭什么知道。”徐子悦咬着牙,语气阴狠,“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现在,就让你死个明白。”
他抄起手边的花篮,朝地面直直砸去,水花四溅,碎裂声响彻花房。“你得罪的,是帝国如今风头最盛的王储本人。从今天起,你给我滚出徐悦斋!”
大
上午十点的阳光,将少年的影子拉得狭长。简星沉伫在街头,目视着人来人往。
眼前,几个孩童手持嘶嘶作响的仙女棒,像一道轻快的风从他面前经过,却也把他的挎包撞到地上。
他的钥匙、手机、记事本,还有一小袋饼干,都散落在地。可他只是垂下目光,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过了好久,才俯身拾起个人物品。
今天本来是个好天气,过去一个月都没有这样晴朗无云的早晨。只是路况很不好。
他为了及时赶到徐悦斋报道,连早饭都没吃,随手塞了两片饼干在包里。而这两片饼干,已经在密封袋里压碎了。
明明饿得发晕,简星沉却无意识地捏着袋子里的饼干渣,直到它们变得比雪更细碎。
来到上城区学习插花还没一星期,他连月季的品种都没认齐,就失去了学徒资格。
可这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他自己。
他不该心存侥幸。
如果他早知道,那是江意衡……
如果他早知道,自己是在为江意衡插花……他一定会万分小心谨慎,绝对不会掺杂任何个人喜好。他一定一定,会把令他成为简星沉的血肉,都从那双插花的手上剥离出去,只留下机械一样精准的骨架。
少年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用力攥起手指,直到密封袋在手中变形、破裂。可他明明记得,江意衡是喜欢茉莉花的。
虽然她从没亲口承认过,但她即便在昏迷时,手里都紧紧攥着残缺不全的茉莉花束。
当她发现他在书里藏着茉莉花瓣时,脸上的表情,甚至是高兴的。只要触及茉莉,江意衡总是放松、平静的。她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讨厌茉莉了?
少年的思绪周而复始,像在死胡同里打转。回过神时,一声尖锐哨音骤然划过耳际。
周围不知何时变得喧嚣而嘈杂。
人声此起彼伏,好像十几辆老式轿车在原地先后轰响,夹杂着笑声、呼喊还有持续不散的嗡鸣。
他愣了愣,几乎怀疑,这里并不是那个向来清静安详的上城区。每一个街角都挤满了人。
身着制服的安保署人员沿路拉开警戒线,不厌其烦地维持现场秩序。简星沉在人群里瞥见几个熟悉的身影,是他在燃味轩的同事。他们穿着统一的宣传服,背上的餐馆商标鲜明醒目。众人高举着鲜花、气球与旗帜。
拉开的横幅上,赫然写着"欢迎王储殿下"的大字。所以,王储亮相……
是今天?
循着由远及近的礼乐声,简星沉回过目光。率先跃入视野的,是井然有序的王室仪仗队。前排人手持剑,接着依次是打鼓、敲锣以及吹奏风笛的人,再是扛着步枪的步兵,和手执长枪的骑兵。
帝国虽然以科技发展为荣,但贵族却追崇复古习俗,并以此彰显地位,王室仪仗队亦不例外。
仪仗队的士兵无不身着挺括立领夹克,领口嵌有铜制帝国徽章,足蹬黑色高筒皮靴。
紧随其后的,是一匹宛若从传说中走出的白马。一身鬃毛洁白如雪,金色马具衬得它神圣又夺目。然而,比骏马更夺目的,却是骑在马背上的人。年仅二十四岁的帝国王储,头上戴着一顶缀有白色长羽的皮帽,恍如天神降世。
明明是白昼,她身后的披风却像最深沉的夜色,笼罩在马背上。江意衡正坦然挥手,向两侧人群致意。
阳光模糊了她的面容,可她的身姿冷峻、威严,挑不出一丝瑕疵。簇拥在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中间,仿佛天上的太阳那么高、那么远。围观众人惊叹不已。
“殿下好帅,照片根本无法还原殿下的帅气!听说她和国王陛下年轻的时候特别像。”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看过对比照片,殿下英姿飒爽,根本不输当年的陛下!”
“不是说殿下的未婚夫也在队伍里吗,怎么没看到人?”“后面不是有辆白金马车跟着嘛!人家坐在车里,跟大家挥手呢!”“好羡慕啊!我也想坐漂亮马车,我也想有心上人骑着白马接我!”四面八方的声音,好像无数双手掐住少年的喉咙,扼住他的思绪。他的脑海嗡嗡作响,却反衬得心跳声更加清晰。简星沉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惶然,局促,不安。他不该在这里。
他甚至不该站在墙边,而是应该像灰尘一样,被铲进墙缝里,用水泥封严实。
可是身边有这么多人与他分食空气,抢占每一块落脚的砖石,他连呼吸都觉得急促,更无处可躲。
只能伫在人群最后方的阴影里,远远望着,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