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覆盖着尘灰，静静落在地上。姜欣不说话，姜钰也不说话，还有那头因为受到惊吓而横冲直撞，最终一头撞在树干上的鹿一一仿佛同处在三个世界里。
终于，姜欣开口，很有一番意味：“如今在猎场，我便不下马行礼了，还望太子恕罪。”
姜钰很短暂地笑了一声，“自家兄弟，有什么好客气的？”“太子是君我是臣，若不是在猎场，该尽的礼数自然要尽。呵，我运气竟如此不好，和太子看上了同一只鹿。既然如此，我也不好与太子相争一-还请太子将此鹿射杀吧。”
姜欣语气很淡，带着一丝不明不白的甜味。可姜钰同样明白，血腥中一一也会带着甜味。
姜钰不动声色，他收起弓箭，指了指那只犹自躺在地上挣扎的鹿，“陛下常说兄友弟恭，既然你瞧见了它，便将它拿去吧。这猎场大得很，我也不缺这一只鹿。”
姜欣笑起来：“太子果然好气度。只是逐鹿各凭本事，方才若不是我的箭阻拦，殿下便已经命中猎物一-此鹿，合该归于殿下。”姜钰凝视了姜欣很久。
半响，他缓缓纵马走向那只鹿，下马触碰到那鹿皮毛的一瞬间，手顿了顿，冷笑一声道：“三弟，和你说话总是要费些工夫的。我啊，累得慌，便不推辞了。”
姜欣笑容不改，“本该如此。永宁侯在另一处等我。殿下，我先告辞了。”说完，姜欣打马便要离去。姜钰及时喝了声：“站住。”姜欣停马，却没有转身，背对着姜钰，瞧不见他脸上神色。姜欣听出他刚才那句话多有些故意为之的意思，也遂了他的愿，问道：“你什么时候，和永宁侯走得这样近？”
姜欣听了，很是舒坦道：“我知道永宁侯是太子的表亲，可我与他一见投缘，无话不谈…自然，便成了好友。想来殿下不会介意？”“怎么会？只是永宁侯没什么城府，你可不要辜负了他的真心。"姜钰说着，一剑刺向雄鹿心脏一一雄鹿呜咽了两声，鲜血汩汩流出，再也没了生气。姜欣失笑。
他看着姜钰，意味深长道：“殿下放心，当然不会。”大
傍晚，众人都带着猎物回归校场，粗略一观，皆是满载而归。皇后正准备派人去问问姜钰今日可有收获，姜钰就已然叫人将那只硕壮雄鹿给送了过来。来人将雄鹿呈上，对皇帝道：“此鹿鹿茸肥硕，太子吩咐小人赠献与陛下，以求龙体安康。”
皇帝望着那鹿，慈爱笑道：“太子有心了。”“殿下说他一身血腥之气，此时不宜面圣。容他回去整理衣衫，再来觐见陛下。”
皇帝点点头，放那人退下。
那个内官走后，皇帝脸上笑容渐淡。他盯着那匹死不瞑目的鹿，看了许久。逐鹿。
他默不作声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皇后忙劝道：“"陛下，您的身子不宜过多饮酒，还请少喝些吧。”
皇帝不知为何，有些不耐烦。他挥开皇后的手，眼睛低垂，顿了顿方道：“朕的身子，自己有数，不必皇后操心。”皇后识趣闭上嘴。
皇帝忽然想起似的，提了一句：“太子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我听良嫔说他近来多有冷落白良刘弟……纵然她做了错事，可也是太子孩儿的母亲。你告诉太子，叫他看在皇孙的面上，也多去看望。”皇后低声不语。
“你没听见吗？”
皇后知道这是良嫔为自己堂妹卖的人情。她心中了然，面上勉强笑道：“………是。”
这一边，皇帝突如其来的心心情不佳使众人都如芒刺背。而另一边，姜钰才将将好走到营前。
他步子不快，一边走一边掸着身上尘灰一-他不太喜欢灰头土脸的样子，早就叫人烧好了热水，只等着沐浴。
眼看就是自己的营帐，姜钰眼中，却忽然映入一道清丽人影。是白良娣。
“殿下。”
白良娣见姜钰过来，忙不迭行礼。等她抬起头，姜钰清晰地看见她脸上挂着两道泪痕。
白如欢今日穿一身素色，头上并无过分耀眼珠钗装饰，只一根玉簪，插在松松挽就的发髻中。
姜钰扫了她一眼，不动声色淡漠问：“你哭什么？”白良娣咬了咬唇，忽然不顾来往下人奴仆的注视，对着姜钰跪下来。只是她膝盖还没落地，便听见姜钰道：“起来。”白良娣一时间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怔怔望着姜钰，殿下。”“有什么话，进去说吧。当着下人的面，不必又哭又跪。“说完，姜钰便率先转身进了营帐。白良娣带着侍女跟在他后面进去。姜钰吩咐人给白良娣倒了一盏茶，他将茶杯递给白良娣，白良娣却久久没有接过。
“殿下许久，都没有待妾这样柔情。”
白良娣目光有些涣散，姜钰听了，不置可否。白良娣身边侍女见状，忍不住求了一句，“殿下，您就算不看在良娣的面上，也请您看在良娣腹中未出世皇孙的份上，别对良娣这么绝情！殿下许久没有探望良娣，良娣内心不安，茶饭不思啊…如此长久下去，小皇孙怎么受得了？姜钰喝下一口茶，纵然侍女说得声泪俱下，他面上并无动摇。忽而，他问：“你还记得你是怎样入东宫的吗？”白良娣才接过茶杯的手指骤然一紧，随即微微扬起下巴收起泪水。她久久不语，是因为她当年入东宫的办法，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