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90章
少女来到，却不进去。
忽远忽近的风吹拂起她不合身的衣袖、裤腿，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脸颊,手臂，紧接是小腿,目光呆滞地望着栅栏,里面没有一丝色彩。无忧从中竟听不出少女一点心声，空捞捞的，一如此刻对方干瘦的身量，好似随时可被风吹走。
不知为何，无忧感觉心脏被塞进了一根针。她的手，跟随少女的手，一同抚摸上胸口。里面的心跳声平稳，它跟随主人的脚步声同响，一下又一下走进小院，而后停在房门大开的里间。
“阿雪姐姐。"少女一如既往地喊道。
嗓音里面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无忧听出来了，也听到了少女此刻的心声。一一奇怪，为什么阿雪姐姐不理我。
她睡着了吗。
少女等了一会，然后跨过门槛，掀起遮挡视线的帘布，绕过那一扇屏风，来到背后的木床，上面正躺着一名女子，地上散落着她曾经扛过的大包袱。里面有衣服，有饰品，有各种材质普通却制作精细的小物件，全是姑娘家会喜欢的物品。
有几样，无忧也买过，她认得出这些都是在玉京街头贩卖的物件，卖的都不贵，很受当地的百姓欢迎。
可身体主人的视线却对这一堆东西匆匆一瞥，她踱步来到床头，而后慢慢蹲下身体，瞳孔倒映出女子布满青紫的脸颊。“阿雪姐姐。"少女昵喃道，睫毛颤栗着将目光慢慢往下。这些青紫的痕迹蔓延至脖颈，没入胸口盖住的被褥，她的鼻腔不断涌入血腥味，少女嘴唇蠕动几下，又唤道：“阿雪姐姐。”还是没回应，少女又喊了一声。
“阿雪姐姐！”
这一次，音量比前两次都要高。
可对方还是没有回应。
她摇了摇头，无措地伸出手，轻轻晃动女子的肩膀，一直不停地喊。阿雪姐姐怎么睡得那么深。
阿雪姐姐身上怎么有血的味道。
阿雪姐姐脸上为什么多了一种紫色。
阿雪姐姐为什么变得好冷。
阿雪姐姐不是在为哨兵治疗吗。
阿雪姐姐……
无忧听着少女一句接一句的心声，一时之间有些五味杂陈，她觉得眼眶热热的，好像有东西划过眼角。
视线随着身体主人一直注视着女子，被褥之下的景象她莫名不敢去想象。这不是在她的预料之内吗。
怎么还会感觉有种呼吸不上来的心痛。
不行，她不能继续呆在这里。
无忧的脑海反复回想这个念头，却不曾注意原本还不应受她控制的身体，竞然真的起身，径直往外走去。
路上，她又看到了那一道年迈的身影，他正挨家挨户哀求下跪，口中一直说着救救他的雪丫头，也不管对方会不会救人。无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唇绷紧，旋即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快到家时，妇人突然出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死丫头，你死哪里去了，可别沾染上李家那老头的晦气，快点回去做饭给老娘吃。”
无忧沉默点头，任由对方将她拉回家里的灶台前，动作生疏又熟练地烧火做饭。
隐隐之间，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缘由。她要干嘛来着。
对了，她要为阿娘做饭。
无忧拾起一根木材放入灶孔，火光很亮，映入她的瞳孔，却依旧无法为其增添一丝光亮。
饭熟，洗碗，又做饭，烧水，薄暮将至。
今晚娘亲难得给她也盛了饭。
饭毕，无忧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回到房中。
明明刚刚才用饭不久，她的眼皮莫名沉重。不远处的窗户外边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夜幕无星，唯有一轮弯月悬挂。
可渐渐的，这轮弯月上方，竟然出现了一个倒过来的弯月，二者慢慢合成一个有缺陷的圆月。
边缘重合的那一刻，中间的空缺突然浮现出一双血色的眼睛，它宛如从地狱而来，冰冷地审视着蝎埔村每一户亮起的灯火。啪嗒一声。
无忧忽地双眼紧闭，倒在床边，可合上的眼皮却一直在不停向上颤抖，像是主人在与某种力量作对抗。
这副画面放大在水镜，姜先雪和池鹤春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周围骚动阵阵，不管是向导还是哨兵，多在窃窃私语。“我早就说治愈系向导出塔纯属送命，上一次赤华是个青级畸变种，又有云螭队随身保护，能出事才怪。”
“要我说，肯定是这天牝队白塔第一队浪得虚名，连个向导都护不了，明朝云还自称是最强超凡者呢，现在不也是动弹不得，亏得还要每月拨出公银给他们治疗肢干，真的浪费钱。”
“还不是治愈系向导太脆弱，哨兵哪能时时刻刻顾得上。”“治愈系向导就应该好好呆在白塔，然后按时给我们这些哨兵疏导一下，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何必自讨苦吃做自己干不了的事。”“就是啊，弱还没有自知之明。”
哨兵们交头接耳，他们大多是朝中勋贵之子，也不怕被那些向导听见。尤慧第一个听得不乐意，她腾一声站起来，怒瞪着对面那群哨兵。“一群只会窃窃私语的懦夫，怎么不说大声一点，让大家都瞧瞧，都听听，你们这些恶心的话，恶心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