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房间里强忍了很久,疼到皮肤上都被掐红了一块,靠这样身体上的疼痛才能勉强缓解精神上的疼痛。
等精神稳定了下来她才打开房门,靳韫言见她似乎有些不对劲,问她发生什么了。他走过来,温热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好像没发烧。”他正好帮她找了个借口,她也就顺着他的话说:“是有点儿不舒服,我想去躺一会儿。”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只是有点儿头晕而已。”
靳韫言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追问:“难受的话待会儿给我打电话。”
“好。”
幸好没过几天薄宜要回南桉,薄夏送她回去,想着这件事大概就要从此翻篇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薄宜对她说:“你是不是不想送我出国?”薄夏看了对方很久,她曾经是那样深刻地恨薄宜,恨薄宜夺走了自己的一切,恨她总能轻易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可后来,薄夏也开始明白,不是薄宜夺走了她的东西,是这一切原本就不属于她。她的父母不爱她,跟薄宜没有关系,只是薄宜的存在让这一切都有了更加深刻更加残忍的对比。
可即便如此,她始终不能爱薄宜,爱太珍贵了,珍贵到她分不出多余的部分给予对方。她沉默了半响,终于说出自己内心深处最不堪的想法:“我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凭什么帮你做到?”
“没关系,反正阿言哥说可以送我出国,"薄宜做了个鬼脸,“他比你大方多了,不像你是个小气鬼。”
薄夏深呼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音量:“你再说一遍。”“我说他答应了呀,他那么有钱,这些钱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薄宜在除了学习方面有点儿小聪明在身上,从靳韫言送的礼物上她当然能看出来对方家世不简单,所以一直跟人套着近乎。果然对靳韫言而言,那些钱压根不算什么。她怒极反笑,将人送走以后难以忍受翻涌的情绪。有一瞬间,她竞然想呕吐。
在薄夏心里那样宝贵的自尊心竞然那么轻易地就被瓦解,她当然可以找靳韫言索取,靳韫言会给她吗?当然会。她从不质疑这一点。可她没想过,她一直悉心维持的东西在别人那儿竟然一文不值。外面下了雨,薄夏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刚好靳韫言抽了空来找她。她那时候也是丧失了理智,看到靳韫言的一瞬间,自动将他划分到了敌对阵营。这个世界都好像在针对她,将她的东西送给别人,而靳韫言好像也是欺压她的一员,他也成了共犯。
她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答应了送我妹妹留学?”靳韫言察觉出来她的不对劲,但还是语气温和:“这事儿还要看你,她不是你的家人吗?”
他可以无条件帮助她,但也并不是没有边界感的人,所以当时也只是说让薄夏决定,是薄宜觉得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薄夏眼睛泛红,像是在自虐一样地开口:“对啊,我不想让我家人好,我自私、小气、虚伪,我不愿意在自己淋雨了以后还给别人撑伞。”靳韫言隔着那段距离,感受到了她的疼痛,可即便她这样诋毁自己,他眼底的情绪也始终是冷静的。
“靳韫言,“她还是习惯叫他的全名,可平日里是温柔的、缱绻的、娇嗔的,却不像此时那么疏离,她看见靳韫言上前理智地后退了一步,“你不是我的家人,我不要你去管这些事。”
她一直不想摊开丑陋的一面给他看,可现在,一切都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去发展。
已然说出口的话语像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顷刻间让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气味。
靳韫言突然间懂了些什么,那些原本就存在的裂痕在此刻重新显露出来,他终于看见了她的不堪,也看见了横在他们感情间的巨大鸿沟。他内心深处又涌现出了熟悉的无力感,藏在心底深处的骄傲和对她的爱互相搏斗,最后爱占了上风,靳韫言抬眼:“我可以保持分寸感,不再过问关于你家庭的任何事,但我想问你,你刚刚说的话,是你一时的想法还是永久的想法?薄夏张了张唇,尚未完全从不理智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她一时间竟做不出任何承诺。
靳韫言没有继续质问,他站在原地想看清她,却好像怎么也看不清。原来他们前段时间的亲密无间,就仅仅是他单方面的错觉。他唇角轻轻扯了扯,连被伤害时的模样都是温柔的,只是眼底浅浅铺了一层清冷的雪。男人拿起旁边椅子上的外套走向门口,跟她擦肩时带起来的风带着微弱的凉意。
房间里空了下来,薄夏听着窗外的雨声有些无措地蹲下身。她从前觉得美好得不像是真实的梦境,终于在此刻消散得干干净净。这事儿过后,靳韫言出了差,薄夏也没有去联系他,她不是无法面对靳韫言,是无法面对那个不堪的自己,那个跟她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丑陋面孔。有的人平日那样善良,却对家人怀着恨意,靳韫言想不到吧,他喜欢的人竞然是这样的。
爱情好像总是从一场骗局开始,而后到真相结束。薄夏一时之间无法处理这段关系,于是沉浸在工作之中,夜晚加完班回家,她看见先前靳韫言送她的玩偶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她的心口难以自制地开始发疼。
记忆拉回从前,她想起那日他们站在潮湿的湖水边坦露心意,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