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3章
宋知念还是完全拉开了那扇房门。
屋内的灯穿越了木板的阻挠,完完全全地,照亮了门前那一片的黑暗。暖色的灯光混着黑暗的廊道,给这一处留下了些昏黄的幻影。她就站在那片光影之中,暖光显得她的眸光越发的明亮,那些昏暗似乎遮掩了她脸上的复杂,令傅瑾承无法辨认她脸上的表情。他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些,生怕自己如果动作太大,会打破这一场眼前的平静。
“我没说过我要走。”
在门外的宋知念向前走了两步,却还是站在门边,轻叹着说道:“我进来,也并非怜悯、可怜你。”
傅瑾承半仰着头、望向她。
他是坐着,她是站着,傅瑾承想要看清她,却还是受困于此时的位置。而宋知念只需要眸光下垂,就能看到狼狈的他。傅瑾承坐在垫子上,手掌撑在垫子上、两只手臂斜撑直,维持着他身体两边的平衡。
他的腿因当时被人摆放好的,两条腿平放在垫子上,黑色的压力袜遮掩住了他内扣下垂的脚掌,倒是通过压力的拉扯在视觉上看上去正常了些。傅瑾承的身后没有靠垫,他虽然通过这样的双手辅助可以支撑足够长的时间,但也是一时的。
腰部肌肉的瘫软让他的肩部一直感受到下垂的牵扯感,那些神经的痛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加剧。
但是傅瑾承还是想看着她。
“那是因为什么呢?”
傅瑾承扯了扯嘴角:“念念,你看到我这样一个残疾、残废的人去做那些我根本无法完成的动作,你难道不会觉得可笑吗?”傅瑾承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除了和你说话,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手臂支撑着身体的缘故,他现在什么都不做不了。他的身子甚至不能移动一寸,一旦手掌偏移,或者是上身重心偏移,结合着疼痛的平衡就会宣告失败,他的身体马上就会摔倒在垫子上。屋外又是一阵电闪雷鸣,随着雷电阵阵,空气中的湿度也越来越大。背部的痛楚越来越重,空气中的湿度或许顺着那些伤疤钻进了他的骨髓之中,又或许,夏日的燥热也在无形之中影响了他。傅瑾承感到自己的身子感到一冷一热的,前后被两种温度夹击着,他的手臂一直在颤抖,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后方软垫倒下。这具身体唯一的好处,就是无论是倒下也好,还是摔倒也罢,他都感受不到什么疼痛。
在倒下的前一刻,傅瑾承竞然还颇有些闲情逸致想挫伤就挫伤,骨折就骨折。
对他来说,本身也没有什么区别。
傅瑾承听到了自己皮肉和垫子接触的声音,他本人虽说面上看着不在意,但他的手臂却下意识地支撑在了软垫上。
这样一挡,减缓了他倒下的时间,傅瑾承抬起手放任自己摔下。想象之中的疼痛席卷了有知觉的部分身体,方才无论如何都完不成的挫败感联合着此时的疼痛扎根进了他的内心,大脑的深处对他不断叫嚣着那些难听的词汇。
他是个失败者。
他就是个失败者。
傅瑾承没有再看门边。
无论看不看,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见到了他复健时候的狼狈,她只差掀开那最后一层布料的遮拦去看他那病态的身体。
他连坐都坐不住,就算她要走,他也拦不住的。傅瑾承仰面朝天地躺着,睁着眼睛,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周身的光影都暗下来了许多,傅瑾承感觉自己听到了宋知念的声音,但他不敢抬头,怕是幻觉。
直到不变的情景被她挡住。
她站在他的床畔,微微低头,垂发顺着耳边掉落,光影透过她的发丝,那些光源让她的黑发成了棕色。
“失败只是试错的过程。“她看着他的眼睛:“这句话还是你对我说的。”这句话是他对那时候比赛不断被推翻、文字不断被老师要求重新调整的她说过的。
比赛失败了可以重来,方案没写好可以更改,哪怕是活动中出错了,只要能够用新闻稿粉饰太平,也没有人会关注活动本身。可他不一样。
傅瑾承笑笑,望着她,曾经的温润已经被颓废笼罩:“可我只能重复失败。”
“那我们就不断地去重复。”
宋知念对他伸出手,光影勾勒出她上挑的唇线:“如果连尝试都不去尝试了,那不就是在一开始完全放弃了所有成功的可能。”她的手放在了他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纤细的手指在光下泛着萤光。“起来吧。"宋知念垂眸望着傅瑾承:
“别担心,我拉你起来。”
傅瑾承看着伸在自己面前的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掌心之中。“准备好了哦。"宋知念的尾调上扬:“如果觉得自己保持不了平衡,那就拉紧我。”
他轻轻点了点头。
宋知念平日里也有去健身,她半蹲下身,蓄了力气,将傅瑾承拉起来,她没什么经验,也怕把傅瑾承拉伤,将他快拉起到坐直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坐在了床上,用手扶着他的肩膀。
因为上拉的速度过快,从平稳到坐直的一瞬间,阵阵的黑暗也在他眼前如片状片片蔓延开来,最后在他的眼前集结成骤然的黑暗。一时之间,体位性血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