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45章
晏绥收起视线,没有应声，抬脚离开了，莫测脸色愈发落实了对方的调侃。裴旖回了面前人一礼，目光投向一旁跟上来的晏然,她言简意赅介绍：“小郡主,瑶光。”
裴旖模糊在脑子里对上了号，这是晏绥那位小姑母的女儿，瑶光郡主。她自幼丧母，又极其聪慧，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精通，一直甚得先帝与皇帝的疼爱晏家的幼女晏月瑾，病死于战乱之时，与当今圣上是同母所出。长公主的心性高，从来没有将这个庶出的妹妹放在眼里过，对于对方的女儿自然也是不闻不问，从无往来。而瑶光的父亲在青州任职，并不常来京城，因此裴旖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微微弯了下唇：“瑶光妹妹。”瑶光的性格很是活泼，亲昵挽起她的手，仿佛两人是久别重逢：“瑶光早就听说姐姐回家了，一心想来拜访姐姐，奈何父亲公务繁忙，又不放心我一人来京城，我从入冬盼到了春天，总算是见到姐姐了！”裴旖淡笑了笑，客套道：“我也时常听人说起妹妹青州第一才女的名头，一直想与妹妹结识，这次妹妹在京中定要多住些时日。”瑶光眉眼弯弯道：“姐姐最近忙于大婚之事，不知若是我到姐姐府上拜访的话，会不会叨扰了姐姐？”
裴旖此刻的心思全在晏绥扑朔迷离的态度上，心不在焉回应：“自然不会，母亲与我都十分惦念妹妹。妹妹若是得空，提前知会一声，我派人去接你过来。”
对方笑着应了声好，挽着她的手走进庭中。庭中众人已经陆陆续续入座，今日是家宴，坐序是按着辈分与资历来的，主位的一侧是淑贵妃、丽妃还有另外两位妃嫔，另一侧是长公主、璟王，其他小辈全部被排在后面，裴旖坐在晏绥对面的位置，一边是陆从周，另一边是瑶光。皇帝走进来后，所有人起身行礼问安。他摆摆手，示意今日众人不必拘礼，落座之后，他视线环顾一周，扭头与一旁的长公主感慨道：“看幼安和瑶光坐在一起的样子，像不像从前你与月瑾？”晏月华倚在椅子上，暗暗翻了个白眼，但这么多年下来她也迫不得已学了点人情世故，扬了扬唇，淡淡评价：“瑶光出落的更胜她母亲。”晏凌风摇着手里的折扇，悠闲笑道：“瑶光小时候最喜欢粘着阿绥，整日缠着要嫁给他，阿绥说自己已经有婚约了，她便哭闹了好几日，非要父皇下旨让她也和阿绥定婚。如今一转眼阿绥都要成婚了，瑶光也出落成大姑娘了。”提起来当年的童言无忌，皇帝轻笑了声，端详席间两人半刻，忽道：“细看之下，瑶光的相貌似乎比幼安更像月华。”晏月华懒懒撑着头，没有作声。晏凌风笑了下：“这话从前皇兄也说过，说几位公主和瑶光全都遗传到了长姐的美貌。”皇帝的目光在席间花一样的几张面孔上扫过：“嗯，这样看起来，反倒幼安是最不像她母亲的那一个。”
晏月华抬手抚了抚头上的钗，不咸不淡道：“或许幼安也是长得像她的姑母吧。”
驸马有个亲妹妹，幼时相貌甚是清丽，只是红颜命薄，死在了及笄的前一年。
几人安静片刻，又说起了别的话题。那边小辈们的氛围也逐渐热络起来，裴旖原还担心今日与晏绥没有交流会很尴尬，后来发现自己完全是多虑了，有塔光这个话痨在身边，光是应付她就够累的了，根本无暇再去关注旁人。而对方也确实不负才女这个名头，一件无聊的小事经她绘声绘色描述后也变得有趣起来，更让裴旖意外的是，瑶光家祖上是经商的，到她父亲这里才做了官，她曾跟着祖父出海下过洋，游历过大昱山河，也领略过异国风土，担得起见多识广四个字，裴旖也不禁对她生出几分真正的好感与钦佩来。瑶光是皇帝宠大的外甥女，在宫中的地位甚至高于几位公主，两人初次相见就相谈甚欢，引得周围人纷纷暗中侧目。晏灵自上次生辰宴当众丢脸之后低调了许多，她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看那神情也不知是嫉妒还是消沉。她身旁隔着张桌子的晏然意味深长评价：“郡主姐姐还真是跟谁都合得来。”
她幽幽看了身旁人一眼，似笑非笑补充，“除了皇兄。”晏绥语气冷淡：“你怎知她与孤合不来？”晏然讥诮掀唇：“方才在庭前皇兄站在人家面前，人家都嫌弃将脸扭到哪里去了，皇兄难道以为我们都没看见？”
晏绥轻哂一声，神色莫测反问：“没见过夫妻吵架？”听见夫妻两个字，晏然挑了下眉，侧目看过来：“为何？”晏绥没有回答，喝了杯中的酒，淡淡吩咐身后的人：“孤出去走走，你们不许跟着。”
他起身离开宴厅，裴旖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方敛起视线。
一旁的瑶光悄悄小声问：“姐姐和太子哥哥怎么了，吵架了吗？”裴旖抿了抿唇，轻声道：“没有。”
瑶光凑近了在她耳边低声笑道：“那太子哥哥方才怎么一直盯着姐姐看？我看他是想与姐姐道歉呢。”
裴旖黑眸晦暗一晃，淡笑了下否认：“没有的事。”见她不欲多言，对方也没有再追问。两人继续说说笑笑，席间陆续有人进出，晏绥却半天没有回来。
裴旖一面与瑶光说话，一面又担心他就这样离席待会儿自己要一个人面对皇上。正心神不宁时，她身后忽然快步走来一个宫女，用只有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