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策划,她的工作能力得到认可,从小压在心底的敏感和自卑好像也能减缓,起码她在工作方面是让人信任的。喻瓷继续走,两个人的影子斜斜映在地上,交叠在一起,她的裙摆随着走动荡出云纹。
她沉声说:“我还挺喜欢这家公司的,也很喜欢这份工作,所以你放心。”靳怀潇″嗯"了声,心下顾虑轻了一分,“喜欢就好。”喻瓷过去很爱美食,从事这份工作,也是她当初的梦想,她的病情并没有影响她的工作,她上班的时候不觉得难受,靳怀潇这些天来压在心头的担子放了下去。
两个人走到市场,这里现在还没到晚饭点,人不多,摊位之间只隔了一步的距离,分为蔬果区、鲜肉区和调料区,走几步就能看到开了几十年的老店。喻瓷在摊位前挨个看,靳怀潇跟在她身边,看她用流利的方言和老板交流。陪她转了一圈,靳怀潇问她:“企划部也负责菜品创新吗?”喻瓷:“以前是不管的,这次策划做了挺多内容,提了菜品创新的事情,江镇不是菜品丰富嘛,我之前在这里读了几年书,老李说让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想法。”
靳怀潇想了下,提议道:“或许可以看看江镇的土鸡、山笋和家腌腊肉。喻瓷侧眸看他,眼里带了笑:“你跟我想法还挺像,刚才转了一圈,这个也在我的清单里,我们去买点东西吧?”
靳怀潇问:“还想买什么,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喻瓷将手机备忘录截屏发给靳怀潇:“我看了一圈,你像陇县那边的花椒特别辛辣,泡椒也比其他地方更酸,适合做底料和拿来腌肉,而且江镇三面环山,菜农不少,蔬菜种类多,也能推出时令蔬菜火锅套餐,我打算买点菜拿去给研发部看看。”
她用了两三个小时把菜市场转了个遍,录了很多视频,也写了备忘清单,大多都是江镇和周边县市当地的特色菜种。靳怀潇大致扫了一眼,圈了几个菜:“我买花椒和泡椒腊肉,有几家我上学时候买了挺久的,开了几十年。”
他是地地道道的江镇人,而喻瓷只是高中在这里上了三年,论当地的菜,靳怀潇一定是比她要知道更多的。
喻瓷点了点头:“好,那我也去买菜。”
她刚想走,靳怀潇拉住她的手腕,“小瓷。”喻瓷停下略带困惑:“怎么了?”
靳怀潇揉揉她的脑袋:“你拎不住就放在店里,等我去拿。”喻瓷的头发被他揉乱,她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别揉我头发,我昨天刚洗的头,一会儿又揉油了。”
靳怀潇收回手,“我很快就回来找你,有事打我电话。”他走之前还得叮嘱几句,就好像她是个小朋友一样,喻瓷语气无奈:“我知道了,你去吧,我就在这附近转转买点东西,你记得留单据,到时候我找老李报销。”
靳怀潇走了很远回头看她,喻瓷已经去别的店里了,比起他的犹犹豫豫恋恋不舍,某人看起来要果断多了,说走就走。喻瓷买了点菜,差不多过去了三十分钟,靳怀潇还没出来,说在买最后的腊肉,马上就能回来找她。
她等他的功夫进了一家麻酱店,店里正在磨花生酱,进去就闻到浓郁的花生味和小磨香油的味道,倒是不难闻,她低头看玻璃柜里摆的酱料,有花生和芝麻两种酱单卖的,也有两种按不同配比配出来的,还有加了其它料的。喻瓷转着看了看,拿起盒子装了几罐酱料。排队结账的时候,店里进了个人,扯着嗓子喊:“老板,拿一罐芝麻酱,再来瓶小磨香油。”
那一刻,喻瓷觉得自己就不该进来这家店。那声音已经多久没听了呢?
好多年了,她明明这些年忘记了很多事情,情绪麻木后连记忆力也大幅衰退,可有关那个人的声音,这些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她梦魇的开始。很多年过去了,过去叉着腰在街里跟人吵架的女人,连最小的儿子都已经要上高三了,她也被岁月侵染,这声音远远不如过去洪亮,声线很粗也很哑。喻瓷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在她的脊背攀爬,一路窜到头顶,她听不清对面老板让她结账的声音,视线模模糊糊,耳边盘旋回绕的,是过去让她崩溃的话。
一-“他有点钱全给你花了,拿自己学费给你治病,寒假暑假兼职的钱一分不往家里寄,都留着给你祛这道疤,喻小姐,你为他留下这道疤,他给你洗衣做饭伺候这么多年也该够了吧?”
一一“还说要留在海城跟你结婚,凭什么呢,我生他养他,到头来是给你生了个管家?”
一一“你给他付过房租吗,洗过一件衣服做过一顿饭吗,有赚钱的能力吗,能给他创业的资金吗?你现在吃的饭、住的地方、拍照的相机、脖子上挂的项链,花的全是他的钱。”
一一“说实话,我只觉得你在拖累他,怀潇这孩子太负责任了,你留那道疤的时候,他连着半月都没睡好觉,硬是要转去你们学校。”那些话在二十一岁的喻瓷心头留下厚重的阴霾,无法挥开,如影随形,让她最后崩溃,不断自问:
一一靳怀潇,你到底爱我吗?
到底是不是为了这道疤,为了负责任?
爸爸不爱她,妈妈让她理解一下,哥哥有自己的生活,那时候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靳怀潇身上,只有这个人是毫无保留全身心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