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怡王微微抬眼,泪意泛滥,不似方才卖弄的嚎哭,这次的泪是真实的。 穆王望着他的双眼,沉痛道:“我会求圣上饶恕你,你以后不要再错下去。” 怡王笑着,泪滴滚落,“兄长,以身许国,宁死不改是吗?” “宁死不改。” “您果然是我最刚正、最敬爱的兄长。” 穆王听闻,剑眉微蹙,还未说什么,突然发现他半束发丝的那根簪子不见了。就在那一刹那,他手松,喉间发凉,整个世界陷入仓皇。 太过猛烈的痛,穆王撞倒在案前,气被阻断让他浑身抽搐,血一股股涌出喉口。眼前是自己一手照看大的弟弟,哭着捧起他的身子。 穆王举眼,拼尽全身力气想看破眼前人,仍是不敢相信。 “兄长!” 怡王似乎也被自己吓到,看他喉间汩汩涌出的鲜血,往后跌了两步,血染红了衣衫上的白鹤。 穆王仍在地上,痉挛之时双目凸起,朝他不住地伸出手。他想呼唤自己的弟弟,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未了的理想,未圆的情义,全都断送在金簪下。 恨天道不公,未能死于宦海,未能葬身炮火,而是憋屈地死在这样的无名夜,所有的壮志皆成空。 我心如匪,终不得解。 怡王深喘出一口粗气,后撤几步,身旁屋门被撞开。 隋颜青见状倒吸口凉气,忙托住怡王,“你怎能……” 怡王慌张急迫道:“帮我掩盖过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隋颜青望着地上之人死不瞑目的模样,咬牙道:“你先走,我来处理。” 她推着怡王,对方似是惊吓过度,仍不住回头看血泊中的穆王。 怡王哆嗦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疯了,我定是疯了,那是我的兄长,颜青,我后悔了。” “王爷先走再谈论此事。” “账本!账本!” 怡王忽然惊呼,隋颜青按住他的嘴,一手将他推出屋。 她将怡王一路拽至王府后门的墙洞,将他身体塞进逼仄小洞中,任他爬出去,转身却看到踏月而来的郑子潇。 郑子潇刚从兰台回来,心里还在琢磨姚儋的话到底是何意。 听到草丛有声响,他侧身过去,双剑出鞘挑开残枝,却空无一人。 儿时的经历令郑子潇格外警觉,他将周遭反复查探,又绕院半天,仍是找不出声响来源。 恰在此时,耳边传来声痛呼,郑子潇撑起树翻过小径,发现阿沉拖着孟湘湘栽倒在地上。 阿沉揉着腿,抱怨道:“小姐您消停点,马上就回去了。” 孟湘湘只管栽在地上贪凉,并不理会阿沉。 想来方才的响动是这主仆二人栽倒弄出来的,郑子潇收起短剑,快步走向前去,还不忘对不省人事的孟湘湘行礼。 阿沉忙道:“郑公子,您快帮帮忙,小姐被大王爷他们灌醉了,怎么也拖不回去。” 她说着刚想起身,胳膊一阵火辣的疼,低头查看才发现摔出血来。 郑子潇无奈地叹口气,“阿沉姑娘去上药吧,我送小姐回去。” “公子你……” 阿沉有些不放心,看了眼天色。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闷雷阵阵。 郑子潇面色有些尴尬,只好道:“我不逾矩,也不敢趁人之危。” 阿沉这才作罢,跌跌撞撞朝反方向去。 郑子潇捧起孟湘湘,她身材娇小,抱起来更像是团在怀里,虽然沾了酒气,身上却还是香甜。比起寻常珠圆玉润的模样,如今脸上浮起绯红,醉意朦胧,平添几分乖巧。 孟湘湘实在是酒量不济,只觉身子腾在空中落不到实处,胸口又像是有火在烧。她只能往人身上攥,抓起对方的衣襟一个劲的蹭,似是撒娇,又似是取暖。 直到人被放到床上,那股温暖即将离去,孟湘湘一把捉住对方,勉强睁开眼。 郑子潇精瘦笔直的身形落入视线。 她不禁甜腻地笑起来,仔细端详他挺拔的脊背,还以为在梦中。 夏夜潮热,闷雷阵阵。 她伸手揽过郑子潇的脖子,胡闹着将他往榻上拐,郑子潇大惊,不小心撞到床帐。 帐边的合欢铃叮当作响。 孟湘湘勾着他,将他拐到身边,逼着他躺在身侧,拉至鼻尖相撞的距离。 “是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