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了,我便知道,你必定在这,走吧,也别这里闲坐着了,和我们一同去房里顽乐,议一议年节的流程。”
周姨娘也是面色红润,架起了林黛玉的另一条手臂,亲切的小声低语道:“没错,没了姑娘在,这家里还有谁能拿这个主意?”
两位姨娘对自己向来妥帖,可今日这嘘寒问暖的架势,还是让林黛玉不寒而栗,诧异的环视二人,疑惑道:“你们是不是要求于我呀,直说就好,不必如此的。”
白姨娘暗暗捅了捅周姨娘,周姨娘一皱眉,又反捅回去。
白姨娘讪讪笑着,只好开口道:“姑娘年节前,可还能再气一气老爷否?”
林黛玉瞪大了眼睛,“?”
……
“侯爷,林大人,知府大人已经在衙堂了,只等二位莅临”
衙堂前,一名小吏恭候多时,在马头前与岳凌和林如海,恭敬的行着礼。
这已经是岳凌第二次路过此地了,先前去鲍家查案之前,也因为绕路曾经过这衙门。
而那时,正有一群人在围观一妇人受鞭笞之刑,给岳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记起此事,岳凌先开口问道:“前些时日,曾有个村妇来衙门前越级上告,受了鞭笞之刑,结果如何了?”
一席话,让来迎接的衙役们尽皆一愣,面面相觑还吞吞吐吐,没人说个所以然出来。
岳凌皱了皱眉,已有不悦。
当前迎接那人开口道:“回禀侯爷,那村妇没受住五十鞭,送回修养之后,久病不起,人应当已葬下了,这……这是常有的事。”
“什么?”
岳凌翻身下马,气血翻涌,想要揪起这小吏的衣襟,质问质问他,是怎么如此轻松的说出这般冷血的话来。
一个求伸冤的妇人,竟然将其打死在衙堂前。
一个妇人长途跋涉前来扬州府告官,还不知要历经多少艰辛。
百姓只是想要伸冤,却不问冤情,直接了当的将人打死了?
实非人哉,视百姓如草芥。
然而,才抬起手,岳凌便又自己压了下去。
这个时代,真就如同这个官吏所言,死一个草民,是常有的事,虽然惹人同情,但非亲非故,没人会在乎的。
且上告最是繁复,一但查案,府官必定要对县官责罚,此正所谓官不护官,能护民?
可在岳凌心目中,世道并不该如此冷漠,归根结底是知府的不作为。
居高位者,掌一方之政,理当为民父母,行保境安民之责。
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
每一个参与科举的人,都不可能不知这亚圣之言,可扬州知府却能行此暴虐行径,纵容手下衙役,鞭笞草民至死。
这就封建官僚最大的弊病,科举前奉行的是圣人之言,为官之后,却都弃之如敝履,和光同尘又大行其道了,根本不在意百姓之死活。
林如海下马来到岳凌身侧,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此等过错,并不在你身,莫要太过自责。世道如此,非一人之力能左右。”
岳凌沉默片刻,应道:“此为吾入庙堂之因也,今后,我不会再犹豫了。”
林如海微微一怔,却又认可的点了点头,“好儿郎。”
林如海重新抬手,又拍了拍岳凌的肩头,这次眼中并不是安慰,而是鼓舞,甚至艳羡。
他并非不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然而在官场久了,总要遵循所谓官场的规矩,让林如海深陷其中,不能打破。
而岳凌并不在此类,他是有机会改变一些事的。
曾几何时,御前钦点探花郎,林如海风光无两,朝气蓬勃,也曾拥有过梦想,然而岁月抹平了人的棱角。
借着此次扶肩,林如海似是将憧憬中,少年意气风发的自己,寄托在了岳凌身上。
“先入衙堂吧,但凡你想要深究,无人不可查,无卷不可看。”
岳凌微微颔首,抖了抖官袍,阔步走入了衙堂。
案子还未曾审理,他对这主审官崔知府的印象,已经差极了。
衙堂上,两旁摆放着书着肃静的一对木牌,前方左右十个手持水火棍的衙役矗立。
再抬头看“明镜高悬”的匾额,岳凌总以为有些讽刺。
之下,是三张并排的桌案,只是并不等高,崔影此刻就坐在右侧最矮的一张桌案后。
见岳凌和林如海步入中堂,当即起身拱手道:“下官见过安京侯,林大人。”
岳凌只一点头,便不客气的坐上了最高处。
林如海作揖还礼,“崔大人,先断案吧。”
崔影回头看了看,十分奇怪于岳凌前后对他迥异的态度,一时想不清楚,也不好当面询问,便按下心思,回林如海道:“林大人说的是,带犯人鲍志道,鲍麟!”
未及,两个带着枷锁镣铐的人便被人押上了堂。
身为曾经的盐商总商,鲍家一直是锦衣玉食,如今二人身上已经没了绫罗绸缎,只是黄土色的粗布麻衣,且是蓬头垢面,一看便是吃了不少苦头。
知府崔影一拍惊堂木,又道:“取物证!”
倏忽之间,从两旁推出了两条桌案,其上是摞成堆的纸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