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他只得再次哄：“现在房间里没有别人了。”南伊抿着嘴，犹犹豫豫拉下拉链，露出里面的白色衣料。商明敛极有耐心，等她将外套脱下，扔到一旁。是一件白色的背心，其实比起上次那条睡衣，要保守得多。只是不知为何，南伊的站姿不太正，有些缩肩含胸。“站直。“商明敛拿着软尺走到她面前。
南伊的睫垂着，轻轻颤动。她慢慢挺直上半身。下一秒，商明敛轻吸一口气，视线礼貌离开她的身体。空气中一片寂静。就连水晶灯的破碎光晕，都安静投在绘满花卉的壁纸上，像从来不曾晃动过。
商明敛压着嗓音：“你平时就是这样出门的？”南伊小声辩驳：“没有人规定过，背心不能当内衣穿吧。”“即使是见路宇，也这样？“商明敛又问。“我昨晚没睡好，今天起太迟了，想穿舒服点。“南伊委屈，“而且路不路宇我又不在意，即使是见漂亮国总统，我依然这样穿呀。”她这话奇异地安抚下了商明敛。
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嗓音的不正常：“先量尺寸，之后再说。”里昂的记录本摊在靠墙的边桌上。
商明敛拉开软尺，对照上面的英文名词，开始一个一个测量。“袖长。”
“肩宽。”
“臂围。”
凝滞的空气里，只有商明敛念着英文名词的声音。令南伊有些意外，商先生居然知道每一个英文名词代表的部位，量体手法也标准，像是跟着人学过。
他的视线也专注而绅士，量到敏感部位时，也未产生变化。她逐渐放松下来，直到软尺往上拉，来到腰侧。“腰围。“商明敛道。
软尺绕腰一周，轻轻收拢。
南伊感觉到痒意，不由轻扭了扭。
“别动。”
她立即静止。
商明敛瞥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他在本子上记下数值，软尺再往上拉。
“Bust girth."最后一个名词从他嘴里吐出。南伊心里发紧。是胸围。
商先生刻意将这个数值留在最后，是想做什么？她记得，量胸围是要压过两个顶端的。
商明敛看她不安表情，道：“抬手。”
“啊？″南伊慌张。
“抬手，拿尺子，自己量。“商明敛重复了一遍。南伊犹豫着，拿过软尺。
商明敛站直，背过身去。
她长长松了一口气，快速低头量好胸围，在脑中记下数值。“量好了。“她轻声。
商明敛递过记录数值的笔，很有分寸地让开，让她自己填写。虽然他最终还是会看到数值，但这样的举动无疑让南伊安心不少。她想快点穿上外套，结束这种奇怪的氛围，于是快速将数字填在指定位置。填完转身，商先生正站在她身旁。
他的手上递来一件灰色衣服。
是她的休闲外套。
“谢谢。"南伊小声道谢，火速穿上外套。拉链拉到顶的那一刻，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周围空气终于开始流动。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了，但还是好局促好局促。呜。
商明敛把记录本和软尺都归到一处，拉起南伊的手腕：“走吧，睡觉。南伊被他拉着跟在身后，听他踩在地毯上的沉稳步伐，心里七上八下。他好淡定，每次都是。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是不是觉得她轻浮，所以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今夜南伊的房间被安排在商先生的隔壁，房间宽阔明亮，虽然风格复古，但该有的设施一个没少，只是没有了普罗中控，有些不习惯。商明敛带她熟悉了浴室的操作，便绅士地退出房间。南伊站在房间门口，有点依依不舍：“晚安，先生。”“夜床服务时，佣人会带来你的衣物。晚安，女士。“临关门时，商明敛道。门轻轻合上，隔绝了房间光线。
商明敛望着关上的房门，半响没动。
“Evan，你是被南赶出来了吗？"里昂吊儿郎当的啧啧声从身后传来，“可怜的男人。”
商明敛转身。
扎着小辫子的欧罗巴人迈着外八，踢踢踏踏走来，活像个城堡里的流浪汉。“里昂，“商明敛眯起眼，“希望你这幅尊容，不要出现在我的妻子面前。她对时尚圈还有滤镜，不要破坏她的童话。”里昂鼻子里哼了一声：“我这样子怎么了？总比半夜被老婆赶出房门好。“我和她还没到那地步。“商明敛说着，点起一根烟，轻吁出烟气。“真的？不会吧？"里昂震惊，“她不愿意吗？”“我更希望她向我索求，而非赠与。”
里昂皱起了眉头：“可据我所知，她唯一的身份就是中国的小明星，而你是Evan Shang。她不会有勇气向你索求的。我猜，她留在你身边，都战战兢兢，以后也不会变。”
商明敛微不可察皱了皱眉。做艺术的人，实在敏锐，也实在不会讲话。他突然失了抽烟的心思，将烟随手在墙面上一摁，墙漆发出哀鸣滋声。“喂。就算卖给你了，这也是我家以前装修的“里昂发牢骚。“你说错了。“商明敛打断他的话，“她不会一直怯懦，爱会让她勇敢。”他径直把烟头塞进垃圾桶中，转身打开房门。剩下的一句低语，只留给了他自己。
“这样，我还算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