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并未像从前那样立刻退回隔扇外。
简瑜目光看向琥珀,黄时雨藏在桌底下的手轻轻推了推,琥珀才僵硬抬脚退下。
黄时雨的身量似乎长高了一点点,穿着半新的家常七副间裙和一件短衫,夏布纤薄,行动间稀软透气的面料若隐若现贴着她的曲线,也正因太过纤薄,简瑜几乎能嗅到她肌肤传来的兰草气息,应是沐过了端午特有的香艾水。这个姑娘对危险的感知实在迟钝,面对汹汹而来,目光灼热,呼吸略重的郎君,竞笑着打招呼,“咦,你回来了。”简瑜的脚步就顿住了。
相思数月,天知道前一刻他在想什么肮脏的事,冲过去抱住她,在她口中寻找解渴的良方,解开薄如蝉翼的夏衫尝尝底下的肌肤,然后就一起倒在那张铺了凉章的软榻上,翻云覆雨,而今,却在唾手可得之际再次退缩。因为她不会拒绝他。
这种不拒绝比反抗更残忍。
于她来说是一场无名无分的无媒苟合。
只会成全他的卑劣,却令她心碎。
她心碎以后又只会假装坚强。
简瑜垂眸,讪讪道:“晨间凉爽缘何未去游玩?这种日子有白露素秋作陪,你可以的。”
黄时雨道:“一次端午而已,年年都会有,还是画考更重要。”还剩不到三个月。
今年的走百病,花朝节她可是都没空参与。“那你,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简瑜幽沉的目光瞬也不瞬望着她。黄时雨不意话题忽然跳了好几层,忙道:“自然记得。那,现在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简珀摇摇头,“不能,因为我也不知道结果。”说罢,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转身阔步走向门口,“走了,你多保重。”黄时雨点点头,“你也是。”
乡试在即,黄秀才日渐消瘦,本来就没几两肉的人,目下两腮也凹了进去,半夜醒来,黄太太时不时被吓一跳,又不得不自我安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黄秀才随鬼,好歹他是个秀才老爷,万一今年考中,那她可就是泽禾第三位举人娘子!
为此黄太太从六月份开始吃斋念佛,家里一概不许杀生,但不能不顾及黄秀才的身体,于是灶上婆子每日都去街市买别人杀好的鸡鸭鱼肉专门供应老爷。黄晚晴只好捏着鼻子吃糠咽菜。
不过想到阿爹中举,自己就是举人的闺女,不知多么风光,便也忍下了。远山如黛,枫林染红,清秋薄暮的乡试之月终于到来。乡试的场地皆设在考生所在的重要府城举行,宝天府的场地设在京师,共分三场,每场三日,中间间隔一日,初一开始,十一结束,于考生来说也是一场耐力与体力的盛大考验,往年也不是没发生过因为考生过于虚弱从而晕倒停考的惨事。
科举除了选拔人才,也看重人才是否康健经得起重用,一个连考试力气都欠缺的考生,即便满腹才华,当权者也会皱眉。临行前一日,孙妈妈带着程氏的嘱托来到京师,好生交代简询,泽禾一切安好,夫人身子骨也硬朗,诸事顺遂,请他安心考试即可。简瑜神色从容一一应下,反倒宽慰起紧张的孙妈妈,“所谓考试并非连续十一日,中间都有休整之日,妈妈且放宽心,我在贡院既不会挨饿更不会受冻,只不过吃穿用度清苦一些。倘若连这点苦都经受不住,那君子六艺岂不是白学。他是书生,却不文弱。
那几个武将家的儿郎也不一定是他对手。
又怎会折在区区乡试。
孙妈妈连连称是,双手合十念了句佛。
黄时雨初六才考,一共四场,一天一场,初九就能结束。三十晚上她听曹妈妈的话,劝说简瑜养精蓄锐,去书房休息。简珀哂笑:“我在你这里睡也没发泄过什么,一直都养的很好。”黄时雨只好道:“随便你,到时你自己在曹妈妈跟前说清楚,可不是我勾/引了你。”
“好,你没勾/引我。我待一会便走。“简瑜从身后抱住她,又搬过她肩膀,让她看着自己,“帮我戴上。”
这是她为他在济恩寺求的科举护身符。
“头低一些。”黄时雨仔细理开红绳。
简珀配合地弯身,黄时雨顺顺利利为他套上了那枚小小的祝福。简琦也为她求了一个,于是两人都有护身符。天气炎热,纵然有凉策冰盆,也不适合穿太多衣衫就寝。作为男子,在这样的日子都是赤着胳膊睡觉,由己度人,简瑜猜黄时雨也差不多。但是当着他的面儿,她肯定不愿意脱,穿那么严实入睡得多难受。再一个,就算她愿意,他也撑不住的。
他不是柳下惠,且身心健康,需求也正常,对不穿衣服的美人不可能不产生自然的冲动,更何况这个美人还是梅娘。那他可能就再也忍不住。
所以,待了片刻,简琦便自觉地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