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澄净，另一半漆黑如墨，天空阴沉压抑。
两侧还有海岸，顺着黑白天空的分界，海岸也有分界，右侧荒原，杂草丛生，一条墨绿巨蟒盘亘其中，不时吐信，这边还有很多黑影，相互厮杀，手段残忍，再往后更是堆积如山的枯骨，笼罩在黑气之中。
左岸那边是枯萎的山林，死气沉沉，有一头斑斓巨虎瘦骨嶙峋，独卧大冈，双眼血红，残忍暴戾，再往后是硝烟战火，流血漂橹，喊杀震天，尸积如山。
走出这阴暗的世界，左岸便是草长莺飞，林木茂盛，依旧有一头猛虎独卧其中，但其身侧，有山林鸟兽，肆意嬉戏，偶尔猛虎还会起来与他们打闹，再往后，是那安居乐业之百姓，喜笑颜开，如世外桃源。
大海之中，一头浑身漆黑的蛟龙抬头，龙头之上盘腿坐着一个少年，双手怀抱，神态轻松，从左往右，是一个很小的但衣着华贵的孩子，然后是一个破鞋烂衫的孩子，然后是个背着背篓，一手柴火，一手书本的孩子，再往后是一个捧着书的少年，神色安宁，中间便是这个神态最轻松的少年。
右侧便是一身白衣，气质儒雅的少年，再往右便是身披盔甲，神色冷酷的青年，最右
边是一袭白衣，背负剑匣，左挎唐刀，右佩仙剑挂酒壶的青年，意气风发。
右海岸是一片草原，辽阔无垠，墨绿巨蟒依旧在其中，依旧盘卧，有孩子趴在它的身上嬉戏打闹，它也毫不介意，再后面的人虽然没有左岸那边过得那般惬意，但人人自给自足，待人真诚，平凡祥和。
画卷并未就此终究，师青莲再往后翻去，凌云却是闭上了双眼，其实不用看完，他都知道该死什么模样，因为他是他心境最真实的体现，或则那本来就是凌云的心境景象。
师青莲想了想，温和的说道：“如果不看完，你怎么知道自己是什么样？”
“刻意的回避自己的本心，凌云还是凌云吗？”师青莲说道。
凌云睁开双眼，剩下的画卷其实有七八幅，只是有些不大清晰，最清晰的是一个赤脚孩子自己缝补破鞋衣衫的画面，留着鼻涕，但孩子并不觉得多么不如意。
第二幅是白衣少年郎，左手背负，右手拿书，朗声背诵。
第三幅是白衣少年郎，手持唐刀，于江湖之中，快意恩仇。
第四幅是持剑少年，御剑风流。
第五福是一个身穿道袍的少年，行走山水间。
第六幅是身披盔甲的少年佩刀上朝，能议，能征战沙场。
第七幅很比较模糊，但前半部分很清晰，是一个孩子骑在一个男子的肩膀上放风筝，后面跟着一个看不清面容，但气质典雅温和的妇人。
第八幅就完全看不清楚什么模样了。
师青莲收起画卷，轻笑道：“吃苦头的小凌云，书生凌云，江湖凌云，剑仙凌云，道士凌云，国士无双凌云，最渴望平凡，一家团聚的凌云，还有一个暂时很模糊的自己，应该是没有怎么将佛门的书读出个所以然来。”
“那么哪个是你？”师青莲问道，“小师弟，你想做哪一个自己？”
画面再次一一从凌云眼前划过，然后出现一个黑衣凌云，站在阴暗之中，神色淡漠，双眸冷酷，“还是这个自己？”
凌云皱起眉头，他心思电转，那八幅画的人就扭打在了一起，缝补衣衫的小凌云就站在一边，噘着嘴看着，不哭，也不喊
。
凌云缓缓的闭上双眼，他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师青莲安静的坐在旁边，问题很大，时间很长，可以慢慢解决，“小师弟觉得一个人又多少面孔？”
“一幅面孔。”
“有多少心境？”
“一个。”
“这就很清楚嘛，那些都是你的心境。”
“但真的是我吗？”
“那就得问你自己了。”
“小师兄觉得，哪个最好？”
“若是我来决定，那那个是我期望的凌云，还是凌云自己期望的凌云？”
凌云歪着头，“但小师兄期望的，两位先生期望的，不就是我所期望的自己嘛。”
“不够好。”师青莲摇头，这样的回答不够好，但将这个问题埋在凌云的心底，就是极好的事情，总有一天小师弟会想出属于自己的答案。
“那是师兄觉得不太好。”
“是真的不太好。”
凌云说的是师青莲的期望，师青莲说的是凌云本身的想法。
师青莲又问道：“练剑是为了什么？”
“报仇！”
“报仇之后呢？”
“练剑。”
“练剑之后呢？”
“不知道。”
师青莲忽然想起凌云的剑道引路人，就叫步知道，其实与佛家密宗有些关系，但步知道的知道是真的知道，密宗的那个“不知道”也是真的不知道，凌云的不知道也是真的不知道，因为他欠缺一些属于自己应该知道的道。
“你见过多少剑修？”
“不少……吧……”镇北城的确很多剑修。
“可曾快意？”
“不算快意吧……”
“你觉得剑修的快意是什么？”
“天高地阔，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