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他妈交了社保,现在每个月也有工资。他俩又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我估摸着至少能攒二十万。只要我公婆和两个小姑子出手相帮,贷款的事就迎刃而解饿。” “这想法你和我田哥说过没有?” “说了,可他不同意。他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既不愿意找他父母、妹子帮忙,也抹不开脸找朋友借钱,这不是想活活连累死我嘛?” “惠兰姐,你眼下遇到难处了,我也想帮你,可我有心无力呀!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我是家庭主妇,我家杨柳下学期读高三,又去省城参加美术培训,家里攒的那点钱几乎让她花光了。我给人家地道站职工灶做早饭,虽说每天只做一顿早餐,活儿轻松点,可每月只有八百元工资,也就够我买菜零花。养家糊口基本上就指望杨平那份工资,攒点钱不容易。 “我知道,我不怪你。你每天能陪我遛弯散步,听我说说心里话我就知足了。我准备瞒着魁文去找我公婆谈谈,我倒要看看这对老守财奴,是不是真心疼儿子……” 听着秦惠兰喋喋不休的话语,赵燕好像重新认识了她。赵燕自从二十岁嫁给杨平,住进杨平宿舍,就认识了住在杨平宿舍对面的田所长一家三口。初次见面,赵燕就对中等个头,体型微胖,声音不高,温婉质朴的所长媳妇秦惠兰充满了好感,认定她是个好相处,有涵养的人。时光匆匆而过,俩家的友谊早已经酿成了醇厚的酒,秦惠兰和赵燕也变成了好闺蜜、好姐妹,但时光就像是试金石,逆境也最能考验一个人。比如今天,赵燕就从秦惠兰的话里话外,听出了股子不想担当,一心想推卸责任,想要把债务转嫁他人的想法。赵燕仿佛看到秦惠兰屁股下露出了一个狐狸尾巴。她为脑子里突然冒出‘狐狸尾巴’这个词语感到内疚,觉得自己辜负了好友的信任,觉得自己没有设身处地为好朋友着想。她想,自己应该站在秦惠兰的角度想问题。 秦惠兰黏着赵燕,直到在河堤溜达到腿软,路上人影稀疏了,才不情不愿地返回家。她一进客厅,就看到田魁文正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烟,一边抽烟一边看凤凰卫视资讯台。在这个小县城,喜欢看新闻的人不多,看凤凰卫视咨询台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可自从田魁文学习炒股后,新闻节目就成了他每晚的必修课。田魁文曾经对秦惠兰说过,股市行情和国家大事息息相关,要想炒股赚钱,就必须看新闻,要第一时间了解国内国际大事。 田魁文一边看电视,还一边用笔在茶几上的一个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那张曾经棱角分明的儒雅面孔,变得沧桑了不少。秦惠兰想到他看新闻是炒股需要,是为了帮家里赚钱还贷。这样一想,方才的满腹委屈突然有所平复,忍不住用嗔怪的口吻说:“魁文,你今天哪根筋不对了,你已经离岗了,现在就是大闲人一个,我捡两根树干有谁会在意,至于在外面大动肝火么?” “你居然还有脸说?我是离岗了,是离开领导岗位了,是成了大闲人一个,可我即便再落魄,也不能看自己的老婆在外面捡破烂,给我丢人跌份呀!”田魁文抬起头,用嫌弃的眼神看了秦惠兰一眼说。 “我看你就是虚荣心太强,我捡两根柴禾,有谁会注意呀?” “你真是愚不可及!县城就巴掌大个地方,我又干领导多年,认识的人又多,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碰见熟人。说不定你还没看见人家,人家早已经看见你了。” “可咱家欠着几十万贷款,我不是想尽量帮家里节省么!” “要你这样省钱还账,我这辈子可就真完了。不就几十万贷款么,有我在,你慌什么!你好好想想,自从你嫁给我,家里的大事让你操过心么?亏待过你和孩子么?虽说我离岗了,依旧有能力赚钱还贷,更有能力帮孩子在深圳买房,照样有能力让你和孩子过上高品质的生活。” “你说的倒轻巧,可眼下信用社这五十万贷款,年息九厘,一年光利息就好几万,这利滚利的,拿什么还?我不着急行么?” “急什么?有我呢!我自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我打算从房管所贷四十万,已经找房管所主管领导谈妥了。房管所公积金贷款年息三厘,比信用社的九厘合算多了。我明天就开始办手续,等这笔钱贷出来,咱俩再凑十万,就可以把信用社的贷款还清。这样一来,咱们压力就小了很多。之后,我就好好炒股,用炒股赚的钱还房管所贷款……” 田魁文这番话,犹如一道曙光,照亮了秦惠兰那颗沉重的心。其实,自从秦惠兰嫁给田魁文,虽然秦惠兰经常嘴上对他颇有微词,其实内心对他的办事能力还是很佩服的。此刻,她仿佛看到那个年轻有为,乘风破浪的田魁文又回来了,她感觉这个家又重新焕发了希望,心情也跟着舒展开来,她眼神温柔地望着田魁文,说:“魁文,你已经几天没冲澡了,瞧你一身臭汗的,这都几点了,就别看电视了,赶紧去卫生间冲个澡,咱们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