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着想了想,随即索性同大公子直说:“其实都是二公子那日胡说,说大公子的谣言,花颜其实从来都不信的,所以公子不要生气了。”
卫辞青瞧着奏折的眼神未曾变化,只是闻言之时顿了片刻,随即又恢复正常,像是在问又像是在说陈述句:“本相若说,他所言不假,你可会信?”
所言不假?
花颜的思绪骤然被拉回到那一日——
“我若说卫辞青是个弑父弑母的野种,是个冷血无情的伥鬼你又当如何?”
“你若是不信,大可叫人去查,当年本公子是亲眼看见了的!”
大公子…
弑父弑母么?
花颜有些迟疑地看向面前的大公子,她知晓这种时候其实她应该脱口而出说相信公子,才能够讨的公子的欢心。
可花颜却怎么也说不出,她早知道自己待公子不是对主顾那样的情绪,对旁人不管是谁她都能眼睛眨都不眨地说出他们最喜欢听的话。
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达到她的目的即可。
面对眼前的大公子,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或许…她想要坦诚相待,便不想同大公子说假话。
而说真话,对于她来说,就得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才能确保是真话,且能确保若是某一日当真出现了那样的问题,她能够依言照做。
如今便是如此。
片刻后,花颜对上大公子的视线,点了点头,“花颜信公子,如今信,日后也会信。”
“嗯?为什么信本相?”卫辞青并没有纠结于她的沉默时间,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迟疑,只是淡定地反问她,平静得就好像是早就料到了她接下来要怎么回答。
其实一瞬间有无数讨好的好听话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但她抿了抿唇,还是将自己最为真实的想法和盘托出:“就凭老夫人和二公子如今安然无恙。”
整个书房中瞬间静了下来。
卫辞青拿着湖笔的动作一顿,随即再次扭头看向她,像是没想到花颜竟然会这样回答,沉默了片刻,又道:你父亲将你教的很好。”
言语之中,颇有些惊艳的意思。
这是…夸她的意思?花颜还有些受宠若惊,但转念一想,爹爹当年科举入仕,正是状元。只是奈何出身贫寒,从一开始的官职便不高。
后来的成了京县令,虽说官职微末不高,但职责范围遍布整个京城,也算得上是官职虽低权限却大。
虽说她算不上是天性聪慧,但爹爹的才华确实世间少见。
学生虽不出众,但老师厉害,教得更是厉害,学生自然而然也不会太过愚钝。
“你便没有什么想问的?”卫辞青没等花颜说话,随即又问。
怎么会没有?那别院中的血地窖,卫老夫人的恨,二公子口中的弑父弑母,还有每每提起从前朔风和行之便避之不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公子又究竟经历些什么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一桩桩一件件,花颜没有一句不想问的。
但她太过清楚,她同大公子之间的关系或许说的上是亲昵亲近,却万万是算不上过命之交。
虽说是坦诚相待,但免不了都有自己的几分打算在里面,问一问若是大公子肯说,她自然也算是终于解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但若是大公子不愿意说呢?反而便成了她妄图探听公子从前。
况且如今更不是问的时机。
花颜看着他老实巴交地回答:“花颜确实好奇。但花颜不会问,若是大公子想说,或者是到了时机,不用公子说,花颜便能得知一切。”
卫辞青闻言倒是蹙了蹙眉,阿谀奉承,长袖善舞的人他见过。
说话说得滴水不漏还能不动声色地得了所有人好感的人,他也见过许多。
偏偏只有眼前的小丫鬟,知分寸,懂进退,能在坦诚相对的同时,说话说得让人那样舒心柔软。
能够清楚知道自己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在说实话的同时能说得让人动心怜爱,卫辞青到如今确实只见她一个。
她不问,他也不多说。
只是他像是经过方才一番对话,对于花颜有了些新的认识,将手边的一本奏折递到她的面前:“看看。”
“公子,花颜不得妄议朝政。”花颜有些不敢接面前的奏折,一则是因为不得妄议朝政,若是让皇上知晓了那可是死罪。二则如今正值吐蕃公主遭遇刺杀,就算她不打开,她也能够猜到奏折中的内容大致是同什么有关。
与吐蕃公主遭遇刺杀有关,便就是事关吐蕃与大景两国外交,她当真不便开口,更不想妄下论断。
“本相让你瞧便瞧。”卫辞青说着,将奏折放在她的面前,像是猜到了她不会轻易接过,便又开口:“行之虽聪明,却不及你在国事朝政上的大局观与通透聪慧,朔风就更别说了。吐蕃公主进京一事本就牵连甚深,正是朝堂波诡云谲的时候,你若是铁了心的不肯看,那这整个丞相府中便没有人能为本相分忧了。”
这话说的花颜心尖轻颤。
就好像是在缓缓诉说着她的独特和不可或缺。
花颜心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悸动,迟疑地看了两眼大公子,随即才缓缓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