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终于听到了对方在里面挪动的声音,接着,床帏被一双手拨开,一颗有些凌乱的黑脑袋探了出来。
他脑袋上那个束发的长方体似乎给蹭掉了,长长的发丝沿着床帏裂开的缝隙垂下去,果真要比普通人的头发长上一些。
那是一张相当干净的脸,眼珠也干净的像春日的湖泊。
或许是因为心情好,承昀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
他啧了一声,命令道:“来人,备膳。”
接着,他伸出手,在温别桑疑惑的眼神里,动作轻柔的把他抱到了桌前。
小屋里的桌子也很小,庞琦热情的跑出去吩咐一通,很快在小桌上摆的满满当当,因为饭菜太多,庞琦又找人搬了个同样的桌子拼在一起,放余下的菜色。
承昀也没有多想,他的午膳一向如此丰富,如今只是换个地方,提前半个时辰罢了。
他阻止了庞琦的布菜,观察着温别桑视线的落点,先试探的夹了个糖醋里脊,缓缓递到温别桑面前。
温别桑张嘴去咬——
筷子忽然移开。
他一抬眼,就见宫无常好像忽然想起什么:“还未洗漱吧,庞琦,去拿些香茶,给……温公子漱漱口。”
庞琦马上去拿了香茶,想着马上就能见到梦里那些传说一样的场景,他激动的两颊的肉都在抖动。
很快,温别桑假装从未洗漱过一样漱了口。
庞琦还装模作样的又给他擦了回脸。
温别桑闭着眼睛仰着脸,乖乖巧巧的被庞琦擦干净脸,等到一切妥当,他睁开眼睛,望着承昀。
也许庞琦说的没错,服软的确可以让太子殿下打消杀意。
承昀重新夹了里脊递过来,庞琦激动地望着这一幕,恨不能自己马上铺开画纸,泼墨作画。
温别桑再次张开嘴,眼看着就快咬住,里脊忽然从嘴边挪开,一下子被丢入了另一张嘴里。
他愣住了。
庞琦也愣住了。
“味道真不错。”承昀一边咀嚼,一边连连点头,语带遗憾地道:“可惜,不是给你吃的。”
随后他当着温别桑的面,津津有味地用起了午膳:
“鹿肉,想吃吗?不给你吃。”
“连续十个时辰没吃东西,饿坏了吧?”
“香吗?吃不到。”
“这个呢?想不想尝尝看?”
……
兀自表演了半刻钟,承昀咬着鱼眼珠,忽然一皱眉,道:“你肚子怎么都不叫?”
最重要的是,那盯着自己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承昀却是又梦到了熟悉的妖孽。
梦里他跪在对方的床头,小声给对方讲着故事,一直等到把人哄睡着,才终于得到了爬上床的机会,结果刚上去,就对上了一双清冽的眸子。
又悻悻地爬了下来。
妖孽犹不满意,还推他的肩膀,硬生生将他赶出了寝殿,逼得他在寒风之中站了一夜。
醒来的承昀:“……”
鸠占鹊巢的玩意儿。
但他如今已经不再只是生气,由着宫人围在他身边穿着常服,他懒懒张着双臂,想着那妖孽泫然欲泣的样子,忽地福至心灵。
他干嘛只是恐吓他,让他哭?为何不干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胆敢让自己在梦里跪着给他讲故事,那就让他来自己床前跪到膝盖生疮,讲到舌头起泡。梦里自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围着他转来转去,他何不在现实里也将他使唤来去?自己在梦里给他当牛做马,那就让他在现实里给自己当牛做马!
若他再敢蛊惑自己舔舐他的全身,那就……
承昀当即打住——
那妖孽还不配碰他。
待他玩弄够了,再将他剥了皮做一盏人皮灯,把那漂亮的脑袋保存下来,放在桌子上当装饰品。
承昀低笑出声。
几个宫人两股战战地跪在他膝下。
庞琦匆匆去捧了剑来,双手呈在他面前。
承昀接在手里,道:“那妖孽昨日可还老实?”
“老实的很。”庞琦忙道:“听守门的侍卫说,他昨晚好像睡的不太好,里头一直有翻身的动静。”
不管真假,听到他睡得不好,承昀就很满意。
他大发慈悲道:“那便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吧。”
说罢,提剑出门,转过回廊去了后院。
此刻已经卯时过半,约近辰时的时候,温别桑又听到了两记敲门之声。他直起身体,听到熟悉的声音鬼鬼祟祟:“公子,您醒了吗?太子此刻正在后院练剑,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昨天没有吃他的东西,经过一夜,温别桑确实有些饿了。
他拨开床帏,嗯了一声。庞琦喜上眉梢,很快端了水进来,殷勤地道:“奴才服侍公子洗漱。”
温别桑双手不便,由着他伺候着解决了个人卫生,接着,庞琦又端来了三菜一汤,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糯米粥,亲自喂他。
温别桑含住递到嘴边的勺子,道:“你如此自作主张,不怕太子怪罪?”
“公子总不会把奴才供出去吧?”庞琦乐呵呵地道:“放心,无朝之日,殿下至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