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宁恪调查出来之后,师远道便被降职,去守城门了。
汉王之乱,守城之将至关重要。
师暄妍脱口而出:“难道他当真叛变了么?”
记得宁烟屿曾对她说过,此次汉王之乱,也是他给师远道的一个试探,若师远道通过考验,便可官复原职,若还是做一棵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必有死劫。
宁烟屿道:“不必担忧。他没叛变。只是,他在守城之战当中异常英勇,身先士卒,与贼寇厮杀,受了不小的伤。嗯。没了一条腿。”
知晓她如今不再把师家当家,把师家父母当作父母,但毕竟师远道夫妻对她有生身之恩,如若她想回家看一眼她断腿的阿耶,也是人之常情。
“朝廷嘉奖,擢升师远道为散骑常侍。”
这已不仅仅是官复原职,甚至连升三级,代表了朝廷对尽忠职守之人的信任与封赏。
大乱之后,百官归心。
那些四散涌出长安之人,如今也尽数回归。
汉王与贵妃之乱,引起了长安大火,但百姓并没遭受多少损失,眼下汉王被擒,即将被押回长安受审,这一场变局,终将要落下帷幕。
师暄妍抿唇,长长的鸦青睫羽垂覆,自眼底掷落两片如扇的阴翳,她未置一词。
马车于东宫停驻,宁烟屿下车前往太极宫。
师暄妍则在春纤与夏柔的陪同下,住进了东宫当中。
四月春盛,时渐入夏,一路步行但见榛林郁盛,葩华覆盖。
这已不是她第一次来,惹烟早已将一切用物都设置妥当,只等太子妃住进去。
师暄妍先去净房沐浴,待换了寝衣,回到寝殿时,惹烟又亲自前来为她掌灯。
师暄妍一直心中无比感激惹烟,去年在洛阳,她逃出江家,惹烟是第一个向她伸出了善意之手的人,若没有惹烟,便没有她与宁恪的相识。
“我来吧。”
师暄妍接过惹烟手中的烛台。
她将案上的灯烛引燃,火光映衬着两名女子的温婉如玉的脸庞。
师暄妍的脸庞,玉色之间,还杂糅进了一点芙蕖花瓣上的藕红:“本来该还有一段时日才能住进东宫的,可也不知怎的,就着了他的道儿了,也不知这样搬进来,会不会有些闲言碎语……”
惹烟轻笑:“殿下说,待到下月大婚,娘娘只怕便是皇后了。他想让娘子当一段时间的太子妃。”
“为何?”
有何不同吗?
惹烟抬高了视线,环顾这头顶雕梁画栋、彩绘藻井,唇往上扬:“因为这里是殿下从小生活的地方。殿下怎会不想让娘子了解他的全部呢。”
师暄妍微微一怔,心里的那根弦,又被弹拨了一下。
朝朝辞暮,阳台之下。
此后烟火年年,都将与君共度。!
想以前,虽然率府与东宫两头跑,但隔三差五还有个休沐的时日,率府离行辕也近,他可以日日都见到心爱的太子妃。
现如今呢,他搬到太极宫去住,被朝堂万机牵绊住了探望心爱小娘子的脚步,既疲惫不说,还相思入骨,每日忙得要抓狂。
他想和太子妃打个商量,让师暄妍就跟着他搬到东宫去住,如此也和他离得近些,可以每日都见到。
师暄妍起初是不想去的,她有自己的考量。
虽说她和宁恪早已有夫妻之实,身旁之人也都早已对她称呼“太子妃”,只是他们毕竟还未行大礼,仍是未婚夫妻,她便就这般住进东宫里,不太妥当。
且从前听老人言,未婚夫妻应当谢绝会面,以图吉利,所以成婚以前,她还是不进宫为宜。
可宁烟屿不稀罕什么迷信,什么吉利不吉利,都没有解他相思之苦重要,娘子守旧,这对他而言就是酷刑,他不满起来,俊脸蒙上了一团红晕。
“你有所不知,现今孤全副身心都投入到战后重建,清算余孽当中,一日十二个时辰都不够用,若要给娘子一个风光的大婚,只怕还要等上个把月,难道我们这一两月都不要见面了么?”
说罢,他的脸色已经挂上了显而易见的不开心。
“师般般,你果真舍得。”
师暄妍想了想,若要与他一个月不见面,确实舍不得,很难熬。
看到他纠结的眉眼,愈发似个吃不着糖的小孩儿,她心里愈发柔软,上前拥住了他:“好。我入宫,陪你住就是了。”
见他还阴云不散,她轻笑了声,搂住他的脖后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下颌。
宁烟屿这厢满意了,立刻便教人把马车前来,熟练得让师暄妍瞬间会意,自己这是又被这男人摆了一道。
可有什么办法呢。
风月之中的阴谋不算阴谋,明晃晃的招儿罢了,是她主动往里钻的。
上了马车,师暄妍又惦记起锁在库房里的钱财,想回去再收拾一遍,太子殿下一刻都不愿耽搁,按下了太子妃蠢蠢欲动的小手:“放心,孤早已让人把它装好运回东宫了。”
这不禁让师暄妍开始怀疑,太子殿下是否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是来通知她一声而已。
又或者,他就是料定了她会咬住他的直钩往上钻。
总之她很是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