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手心里了。
第一回见到谢茉和她妈妈相处的场景,袁向红回家哭了一夜,嫉妒从此彻底种下,而后来两人认识的其他人都更喜欢谢茉,他们一次次对谢茉的偏爱赞美,让嫉妒发芽、破土、成长、开花……最终,她恨上谢茉。
是谢茉让她知道,自己的生活究竟犹如一滩颓败的碎瓦。
见识过瓦全的光鲜恣意,碎瓦的不甘悲愤便更深更重。
所以,她用手段把白江河抢过来,根本不在乎白江河心里有没有她,她就想打碎谢茉这张“全瓦”,让她也尝尝碎瓦的滋味。
白江河是她们所知青年里拔尖的才俊,她以为自己至少在对象的条件上,会强过谢茉。
可再瞧一眼身姿峻拔,眉目英朗的军装男人,袁向红不得不承认,白江河远远比不上他。
从容貌到气质,白江河都比不上他的英武磊落。
袁向红始终压制在心底的嫉恨再控制不住,顷刻间爆发了。
就在此时,她看见军装青年软和眉眼见刀锋,附和谢茉说:“我会用尽全力打消谢茉同志的顾虑,和我结成革命同志。”
袁向红斜瞥一眼低头拨发,微笑抿唇的谢茉……恍然间,竟觉眼前两人特别般配。
这么般配,被拆开的话一定更有意思。
于是,她抬眼对军
装男人说:“你一定不知道,谢茉曾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了几年吧?人家结婚就把她抛弃了,你在捡一只破鞋。”
卫明诚目光如开锋的利刃挥向袁向红,刚要开口,却被谢茉制止,而她却一脸恍然大悟对袁向红说:“谣言都澄清了,你还污蔑我,造我谣的人就是你吧!”
“怪不得你连基本的党性原则都丢了,原来平时工作就是全凭捏造,不讲事实地胡搞瞎搞。我党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你忘得一干二净。你们手底下都是冤假错案吧,这可得好生斟酌斟酌……行了,劝你进步的话我前面都说了,咱们现在就讲小情。”
“你先时结婚不叫我,有说得过去的原因,行,我谅解了。可你为什么造我黄谣?其实你从未把我当朋友吧?行,我清楚了!就当我从前眼瞎,咱们自此——”
“绝交!”两个字掷地有声。
说罢,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
吉普车的车轮碾着其余人惊诧的神情,一眨眼消失在拐角。
车上。
谢茉转脸看向身侧的男人,那眼睛在昏沉的光线里闪烁着水似的光芒,潮湿明澈,神采粲然。
卫明诚回视,四目交接。
车内的晦涩,给人一种正处于密闭空间,空气缓凝的错觉。
好像在这个空间里,所有的动作,包括一句话、一个眼神、睫毛的一次颤动都无所遁形,被彼此清晰察觉。
谢茉突然眨眨眼,弯眉浅笑,问:“卫明诚同志,你打算怎样打消我的顾虑?”
卫明诚深深地看了谢茉一眼,眸底泛起层叠笑纹:“请求谢茉同志的帮助指导。”他低沉的嗓音里掺了不明显的笑。
谢茉眯了眯眼,倏然莞儿,然后扭头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致,懒怠怠说:“嗯,这就是我要考虑的原因……”
停顿一下,她又补充道:“之一。”
卫明诚哑然。
唇角的弧度少有的轻快愉悦。!
“谢、茉!”袁向红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不要太过分。”
“我要是过分就直接去革委会举报你,让你挂牌子游街,上高台拉飞机。还会在这好心帮你纠正思想?真是狗咬吕洞宾。”
不去举报当然是因为举报无用,说错一两句话而已,革委会的人不能也不敢凭此去批·斗副市长儿媳妇,再说袁向红爷爷还安安稳稳在省委高座呢。
只有上头的大树倒了,底下受荫庇的猢狲才能任由宰割。
而今谢茉仅是揪住点由头狠骂她一顿出出气罢了,就当先收一丢丢利息。
“那个组长……我看谢茉同志的确是好心。以往这类举报咱们可都去拉人了……最轻也得在办公室蹲一晚……”
“咱们都知道组长你的思想绝对又红又专,可有时候一着急,话说不到位,不免引起误会。”
“谢茉同志说得对,咱们平日都会多留心你的话,发现问题及时指出,帮你进步,同时也提升自身。”
“是啊,要不咱先回去,研究研究谢茉同志的建议?”
袁向红听得怒不可遏,五官硬生生扭出狰狞的笑:“你们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见她这
样,跟班们又懵了,闹不准袁向红到底什么意思。
不用他们答,他们在袁向红心里是彻彻底底的背叛者,已经被判了死刑,她目露阴寒,对谢茉说:“谢茉你好!好样的!”
她在心里含恨决定,今晚便去说服白国栋尽快动手,她一分一秒都等不下去了,她要看谢茉被踩进泥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向她苦苦哀求,磕头忏悔!
她抢走白江河让谢茉痛不欲生,成功一回,就会有下一回,无数回。
袁向红的思绪被二力的话扯回,听清他话后,刚因想象谢茉狼狈丑态而好转的脸色,登时又蒙上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