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坐,便带着史无奈回去,若是再等会儿,路上的积雪更厚了,马车可是会打滑的。
他们父子两个虽向来不着调,却也是有分寸在的。
毕竟苏辙与苏轼俩兄弟在天庆观颇为照顾史无奈,于情于理正月里都该来拜年的。
等他们父子走后,苏辙便去程氏书房待着。
他们兄弟俩人以后会走上仕途这条路,特别是他,以后还会当京官,但汴京的房价却是高的吓人,历史上他的可是租了一辈子的房子。
有道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他可不想到了北宋还当什么租房一族。
但就苏家这几间纱縠行,想要支撑他们兄弟俩个买房娶妻,也不是易事。
他便有心跟着程氏多学学生财之道。
程氏也习惯如此,如今与几个管事说起纱縠行春日推出的新布料后,便又与常嬷嬷道:“……我听说如今处处都是卖儿卖女的,先前咱们家放出去了一批人,如今家中人手有些不够用,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再买些人回来。”
“还有城郊粥棚施粥一事,你也与他们说一声,纵然如今粮贵,可粥也不能太稀了。”
常嬷嬷连声应是。
一旁乖乖坐着没说话的苏辙却道:“娘,我也想去粥棚帮着施粥……”
程氏一听这话却是微微一愣。
若换成寻常人听到自家孩子说这话,定会觉得是小儿贪玩,觉得施粥新奇。
但她身为母亲,多少是有几分了解苏辙的,便道:“八郎,这是为何?”
“今日你史叔父带着无奈过来玩,你们几个小连堆雪人都觉得冷,为何想要去城郊施粥?”
“去城郊施粥可比在院子里堆雪人冷多了。”
苏辙正色道:“娘,我就是想去看看。”
“道长教我们,人读书不光为了出人头地,步入仕途,也不光是为了家人,更是为了天下百姓。”
程氏不免有几分犹豫。
在她看来,儿子有这份心是好事,但外头的天儿这样冷,若是冻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倒是苏老太爷听说这件事后是连连道好,说苏辙不辱没苏家的列祖列宗,更道:“……既然你爹娘不愿意带你去,那我带你去,我们不光要去,还要去帮着给那些流民施粥了!”
苏洵虽知道苏老太爷一向胡闹,却万万没想到苏老太爷会胡闹至此,忙道:“爹,八郎年纪还小,年前还因为找六郎受了寒气……”
苏老太爷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只低头看向苏辙,正色道:“八郎,你想去吗?”
苏辙点点头,一张胖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郑重:“翁翁,我想去。”
说着,他又看向苏洵与程氏:“爹爹,娘,我知道你们担心我。”
“你们放心,我会穿上厚厚的皮袄子,戴上小毡帽儿的。”
“你们就让我去吧?”
程氏无奈摇摇头:“你既要去,那就去吧。”
毕竟她两个儿子,苏轼是明着犟,苏辙是暗着犟,一个比一个犟。
苏辙顿时是兴高采烈,他一回去书房,就与苏轼说起了这事儿,更是道:“……六哥,你可是要与我们一块去?”
苏轼缩了缩脖子,摇摇头道:“冷死人了。”
“我才不去了。”
说着,他更是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认真打量起苏辙来。
苏辙被他看的是莫名其妙,直道:“六哥,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莫不是我脸上有花儿?”
苏轼摇摇头,道:“没有。”
他想了想,认真道:“八郎,我觉得你和我们好像不太一样似的。”
这话说的苏辙心里猛地一悬,忍不住暗想,难道苏轼看出来什么来?
苏辙低声道:“我,我和你们哪里不一样?”
苏轼的神色依旧认真,想了又想道:“不知道,反正就是和我们不一样。”
“好像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他可是学过《桃花源记》的。
苏辙:……
怎么办!
心里慌的一批!!
“这米面肉菜都能有涨有跌,难不成给你们的工钱只能涨不能跌?天底下可没这样的道理!”
说着,他更是不耐烦挥挥手,没好气道:“你若是嫌钱少,那你抄的书我就不要了!”
“你拿回去吧!”
陈太初清俊的面上顿时涨的通红通红,低声道:“好,三百文就三百文吧,那……我想问问,这年后抄书的工价还会涨吗?”
“您也知道,我娘还等着这钱抓药吃了!”
那书商嗑着瓜子道:“你问我,我问谁?我如何知道?”
“年后的事年后再说吧!”
陈太初道谢后,这才红着脸走了。
苏辙与苏轼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对视一眼。
呸,这书商真是个奸商!
苏辙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良心的,在商言商,谁都想以低价买好物,可压榨一半大的孩子,未免太不厚道了些!
这书商就是算准备陈太初缺钱,不敢与他翻脸!
他们兄弟俩儿抱着书走出了书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