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出两块巧克,摊在素白掌心。
商淇垂眸看一眼,点了点头。
安常收巧克又问:“还有呢?”
商淇反倒被她问得一愣:“还有什么?”
安常摇头:“商小姐,再见。”
商淇离开,安常埋头走往病房,一路暗忖:
倪漫都知道的事,商淇一定也知道。
可商淇什么只字不提?
怕她接受不了?
推开病房门,南潇雪倚在床头。
安常踱去:“南老师,该吃饭了。”
南潇雪挑了下唇角。
“南老师笑什么?”
“安小姐每日我说最多的便是:该吃饭了、该吃水果了、该睡觉了、该床了……”
时近正午,梧影白云低,浅浅半缕阳光一晃,南潇雪便是在这般景致里说:“倒像我们已这样生活了几十年。”
安常一边准备午餐一边道:“在我看的些旧话本里,便常讲这样的故事,误入桃源深处,里边的人不知魏晋,日一天天,落英换作飘雪,小儿依然垂髫,黄发再不见老,于是一片鸡鸣狗吠声中,误入桃源的人也明白这日不是真的,定是一场幻梦……”
南潇雪问:“然后呢?”
安常把生菜叶水煮蛋的餐食递她手里,抿唇笑道:“没什么然后,日就这般下去了。”
拖了张椅在床畔坐下:“因明知是幻梦的人,并不愿意醒。”
又稳声道:“南老师,请用餐。”
自己先拿叉,戳了块水煮蛋喂进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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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了这么些天,南潇雪反而开始习惯这平淡滋味。
刚开始是睡不够,后来是睡不着,到现在,身体形成了规律生物钟似的,在午后的阳光里开始困倦。
她望着窗外,被日头晃得眯了下眼。
安常站来,踱到窗边,南潇雪不喜太暗,便放下大半遮光帘,留下条窄缝。
又回床边:“南老师,睡会儿午觉吧。”
南潇雪问:“你呢?”
安常答:“我也睡会儿。”
她是南潇雪所见最耐得住性的人,在医院陪护这么些天,她翻图鉴、睡午觉、望着窗外的云发呆,好似自有套生活节律。
当真如她自己所言,大概唯一喜好,便是看时光怎样一点点淌。
南潇雪本来担心自己伤,担心疏于练习已久该如何赶上进度,却被她这性带得不再焦虑。
病房里空调温度适宜,安常替她掖好毯。
南潇雪捏住她指尖:“一睡吧。”
安常一愣。
南潇雪的眼眸又眯来,方才被日头晃得像猫,这会儿又像狸,自演《青瓷》里的精魄后,这般清冷之下暗里撩拨的,便时而并不显山露水的浮在她脸上。
似琵琶遮来的美人,反而勾人。
安常听她悠声道:“安小姐想什么呢?”
“我是说,我的脚伤差不离好了,我俩合衣睡,你也不用怕碰着我的脚。”
安常顿了顿:“我也没说要做什么呀。”
南潇雪轻笑,尾音被窗外的云朵拖长。
安常坐回床畔的椅:“你睡吧。”
“你呢?”
“等你睡着,我再睡。”
“什么?”
“因,”安常道:“我想偷看你。”
南潇雪呵一声:“说出口的偷看,还叫偷看么?”
“叫。南老师快些睡吧,不要打扰我偷看。”
南潇雪阖上眸:“安小姐。”
“嗯?”
“你这样盯着我,我怎么睡得着?”
“你闭上眼也知道我在看你?”
“觉得到。”
“罢了。”安常挪开眼,落在南潇雪没盖进毯的皓腕上。
病房里渐渐沉寂下来。
安常自小便有许多这样的时刻。
比如一个人坐在桌翻许久的话本,偶尔出现插画小人,便提笔替人添上凤翅紫金冠。
比如一个人坐在雨丝缠绵的天井里,把秀英晚饭要做的毛豆,一颗颗从豆荚里剥出来。
现下她有了的爱好。
窗外透入的半缕阳光,风一吹,晃两晃,潺潺溪水般湮没南潇雪的手腕。只有当阳光聚成一束时,空里才能看到极细小的浮尘轻舞。
宁乡没有这样的浮尘,都被黏腻的雨打落在了青石板上,摇身一变成了苔。
所以在宁乡看南潇雪,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