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鞋,踱过去望一眼。
盆底是复古的纹样,一朵朵绽开的花。
南潇雪把发往身后拢了拢,安常绕到她背后,以手圈住她发固定。
南潇雪勾腰,手指轻轻一拨,把清水浇到自己脸上。
安常细心,水被调成恰到好处的温度。
而此时安常望着她背影在想,为什么有连一折腰的姿态都能这般婀娜。
南潇雪的姿态,让恍然觉得她在清潭边洗,潭深犹然清澈,上飘洒着瓣瓣碎桃花。
等南潇雪直起身子,安常把毛巾递上去。
南潇雪按在自己脸上。
毛巾上有安常脸上的清香,一种很质朴的洗奶味,让联想起很多小孩抹在身上的润肤露。
南潇雪把毛巾还给安常,安常搭在盆沿,指指桌前的竹编椅,邀她:“请坐。”
自己从桌上拿起一柄木梳,又把一小铜镜立得正了正。
南潇雪坐下问:“什么木头做的?”
“听说是水黄杨。”
安常站在她背后理了理她一头发:“痛就说哦。”
“嗯。”
其实哪里痛,安常动作那么轻,而南潇雪一头乌发似丝缎,睡上一觉根不打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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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把头发梳顺而已,好像没什么盯着铜镜瞧的必要。
南潇雪的视线往窗外落。
白墙被岁月染上一点灰,墙角经的青苔变成近似于黑的颜色,雨丝太细在窗玻璃上画不出花纹,只像氲出一层薄薄的雾。
时光被拖得好慢,以至于平时不到一分钟搞定的梳头这件,被无限拉变得顺理成章。
其实安常平时梳头没这么慢,一来南潇雪的发又密又,二来她梳着梳着开始走神,眼神跟南潇雪一往窗外落。
一切都那么宁谧。
她的动作跟着越变越慢,在心里告诫自己:梳到一百下,就放南潇雪走。
“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
她在心里默数。
这时文秀英突然在外叫:“安常。”
安常吓得手一抖,木梳“啪”一声掉在地上。
她匆匆出去:“怎么了外婆?”
剩下南潇雪一个在屋内,默默坐了儿,勾腰从地上捡起木梳。
真可惜,浅黄秀气的小木梳上,摔出了一条细缝。
安常在与文秀英说话:“叫我干嘛?”
“我看你回房那么久,到底打扮出什么花来了?”文秀英对着她左瞧右瞧:“好像什么都没有啊,头发没扎,衣服没换。”
“你到底干什么呢?”
“我就,仔仔细细洗脸啊。”安常趿着拖鞋到文秀英前蹲下,仰起一张雪白孔:“没见我皮肤挺好的么?”
文秀英:“臭美。”
安常笑了声,端着地上择好的菜站起来:“外婆你来。”
“干嘛?”
“你跟我到厨房来一下。”
两走进厨房,安常忽:“我中午想喝个银耳汤,还有银耳么?”
她打开橱柜,把一堆干货翻得哗啦哗啦响。
文秀英赶紧上前:“哎唷你这孩子,别都给我翻乱了,我来给你拿。”
安常退开一步,倚着厨房门口,拖鞋尖在地板上刮擦。
远远望了眼,南潇雪背影正在往门口走。
安常取了只碗,把水龙头拧到最大。
文秀英:“你又做什么?”
“接水啊,不是要泡发银耳么?”
“不用那么多,水小点,少接点。”
“喔。”
文秀英拿着银耳过来,忽然竖了下耳朵:“门口是不是有声音?”
安常故作无奈:“外婆,你从昨晚就开始疑神疑鬼,怀疑进了贼。”
“现在你在这里,我在这里,门口哪来的?就算贼,不光天化日出来吧。”
文秀英疑惑一句:“我听错了?”
这时南潇雪已顺利溜出了门外,站在窄巷里挑了下唇角。
真荒唐。
她从小一切都按既定规划的轨,不成想眼见三十了,来了趟宁乡,反而夜不归宿、一大早要从小姑娘家里背着家偷偷溜出来。
她慢慢走在清晨的河边。
宁乡的活节奏太慢,到了这时,还没什么在外走动。
南潇雪想,大抵都怪这地方是桃源般的所在,从匆忙的真实活中硬偷出一块。
她的荒唐行为,不值得太被谴责。
一路往民宿走,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