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我补偿你。”
林继庸哪里吃他好话?听了这话,更加怒上心头。他得了曾养甫的电报,情知这事拖延不得,当下胡乱收拾了行李,连车换船,星夜来到重庆,半途上还搭了人家的卡车,因此弄得灰头土脸。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大家忧虑日本人虎视眈眈,只怕今年明年就要打起来,曾养甫哪怕电报里说得简陋,林教授也是一看即知,知道他是想拿安龙厂来做内迁的示范,好说动那些死不肯搬家的江浙工厂主!就为了这个,他一路上十几天连个澡都没洗,一顿像样的饭没吃过,简直是逃难来的。
谁知到了还没两小时,这王八蛋跟自己说白来了!
人干事?
“补偿我?曾养甫,你每回每次都是这样,说的时候一腔爱国情怀、先天下之忧,临到事上你不顾大局顾小节,看这个脸色、看那个脸色!”他歪着头斜着肩,抖着脚看曾委长,“哼,要是我没说错,你是又在重庆碰钉子了罢?!不知谁又给你脸色看了,你又软了!这几天你肯定背后不知道怎么骂人呢,你看我干嘛?我连你骂的内容都知道!哼!一定是骂南京政府不恤民生,欺骗了你!他们要是支持你,你忙不迭地舔屁股去,做良民、做忠臣!结果呢?你配坐的只有冷板凳!然后呢——你又跑来找我了!你永远是这个臭德行,热脸爱贴冷屁股,烂摊子专找自己人!我是你的什么?替补的情人?外面的姘头?”
曾委长慌得握着他的嘴道:“你别说了!白老板听见了!又该伤心了!”
有用吗?这又不是什么大酒店,那门板墙板薄得楼上的人放屁楼下人听见,露生原不欲偷听,奈何林继庸那大嗓门喊得所有房间都知道了,听到这句“替补的情人”,实在忍不住笑出来了,又觉自己笑得不对,忽然眼前一片朦胧,低头抬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掉泪。
火锅雾气太辣了。
他在透明的雾气里听林教授酣畅淋漓地骂人,口中早已辣得失去知觉,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分明这事和自己有关,在这儿装傻也不是个办法,和众人相看一眼,一起推门出来。
曾养甫脸色涨成猪肝。
林教授换英语骂道:“Youcoward!”曾养甫捂他的嘴,林教授高声地法文:“filsdepu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