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交警微,下车扶起倒地的女孩。到后来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一件多余的事情也不想做。出了车库他就是个程序精密的仪器,抵达地点、停车熄火、开枪杀丨人。飞溅的血珠一遍又一遍地落在他脸上,而他甚至都懒得抹,来一次,所有痕迹便都消退了。
他可以在复的轮回里走过上百遍,不断地纠错回,只有记忆与情是消耗品。
第一次的经历新奇鲜活,所有的情绪自然而真实,像阳光下初绽的花;一遍又一遍的轮回中,唐沢裕目睹它枯萎衰败,在机械式的复读中,成为标本那样了无生气的东西。
他似乎成了一座风化千年的石像,做出的所有努力只能维持住外表依旧,内里却腐朽不堪;只消轻轻一碰,便会从内而外悉数崩塌,化作阳光里一丛蓬松散落的粉尘。
崩溃会发生在什么时候?唐沢裕不知道。
又一个一月七日的早晨,唐沢裕说:“我出了。”
“等一下,”厨房里琴酒道,“送你出去。”
唐沢裕弯腰踩上鞋,提起鞋帮的作就在那一瞬停顿两秒。然后他没有抬,只是平静地说:“不了。”
厨房里水声一停,琴酒刹那间意识到了他上细微的异常,唐沢裕知道他能发现,于是抢在琴酒绕过吧台前阖上了。
唐沢裕将后背靠在上,长长地深吸了一气,这时他才看见自己的右手在颤。
我可以吗?那一瞬他没有任何作,连思绪都是空白的,近乎愣愣地盯着掌心里杂乱的纹路。
我真的做得到吗?
一瞬间唐沢裕到了一种摧枯拉朽的溃败,像火山静默到极致时,猛然喷发的岩浆。巨大的蘑菇云在胸膛升腾而起,又向上蔓延、堵在喉管;不声色的绝望与哽咽淹没他,眼眶刹那间忽然一热。
泪水滑落以前,唐沢裕抬起手,死死地咬住了自己手腕。
他想:我真的做得到吗?
楼道是无声的,这栋楼里再没有其他住户。水泥的丛林在虚空中睁开眼,无声地这个轮回的旅客。漫长的时间里,唐沢裕将脸埋在掌心,片刻后吐出一气。
再睁眼时,严缝密合的面具已经扣在了他的脸上。
他又变回了那个无坚不摧的唐沢警部。
*
现在,这条路只能他一个人自己走了。
通向车库的小径枯枝交错,唐沢裕才注意到这其实是一片这么荒凉的地方。一阵长风吹来,发丝轻轻地在他耳边扫了一下,唐沢裕便像烫到了一样回过。
后没有人,空旷的小路,没有其他影。
……唐沢裕看了看自己左手,忽然了。他没再跳上路牙,而是紧紧围巾,低匆匆从小径过了。
他没看到窗户后面的影,墨绿的眼眸一直停留在他上。
唐沢裕终于成功了一次,森谷帝二和中田让治都他快而狠地解决掉,炸弹也成功停住。
唐沢裕舒了一气,面对久违的胜利,他却连喜悦的心情都会不到。留在心底的只有空白,那是长久到几乎习以为常的麻木,麻木一路铺开在车轮下,他明明是开车往杯户公园的摩天轮赶,却又好像行走在茫茫的黑与白间。
延展的道路恍如永无止尽的漫画连载,熟悉的问题写满了脚下的对话框。
唐沢裕边开边想:我真的可以吗?
旋转的摩天轮将松田阵平送下来,这个倒霉的黑卷毛还戴着那副墨镜,嘴边叼着根欠扁的烟。
唐沢裕停车熄火,二话不说地匆匆过去。
“这么担心我干什么。”松田阵平一挑眉,“我早就说了,这么简单的炸弹,三分钟就能——”
突然唐沢裕大喝道:“跑!”
跑?
跑什么?
那一刻松田阵平不明就里,却还是依言快走两步,可一切已经都来不及了:刚刚经过的摩天轮控制室,刹那间爆炸成一团烈日,排山倒海的冲击波刹那将唐沢裕拍回在车上!
那一刻唐沢裕眼前一阵阵泛着黑,来自心和生的双压迫让他下意识有些反胃。眩晕、呕吐。他连抬手的力气都失去,却还是固执地抬起眼。
尽管这么猛烈的爆炸当量,冲击波中心的人早就尸骨无存了。
再一次出时,唐沢裕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径,走到一半他的步伐都是正常的,直到偶然的一次抬手,让他看见了右手上难以自扼的颤抖。
唐沢裕就那样漠然地看着那只手,仿佛它不是自己的一部分,而是某种安装在上面的、亟待淘汰的配件。
片刻后,啪的一声。
唐沢裕拿左手抓住了右手手腕。
可即便这样也无济于事,他的左手也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叛变了。
就在那一秒,某种长久以来支撑着唐沢裕的、信念或是支架,就此彻底垮塌。他陡然失去了全力气,缓缓弯下膝盖,颓坐在一旁的路牙上。
那一瞬,唐沢裕心里的第一个念是:我好像来不及阻止森谷帝二了。
然后他又想:来不及就来不及,大不了开一次。
——无尽的失败中,“来”就是件和吃饭喝水差不多的事,唐沢裕抽了一下嘴角。
他觉得这样的事实很讽刺,却连一个都扯不出来。
他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