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对劲。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只鹿的仙元——是碎裂的。 而且是无可遏制地,衰退至极。 好似是靠着什么强行提起一股仙法,才能再一次布阵。 “雪茸!” 魔尊扶着镜面,一时间似乎不可置信似的,看着少年娇柔漂亮的脸颊处,落下两行清泪。 少年魔尊看不到。 他哭得无声无息。 “怎么回事,停下,你快阻止他,他仙元碎了,你看不到吗!” “快,快救他啊!” 怎么……回事。 魔尊的瞳眸渐渐放大,仿佛是看到什么比仙元碎裂更为可怕的事情。 ——他的鹿角。 ——哪儿去了。 他仙元已经碎裂成这个样子,施法怎么可能不显原型。 角呢。 角怎么不见了。 他额前空空荡荡一片,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空的。 怎么可以,怎么可能! “雪茸,停下,你的角呢,你的角在哪里,快帮他找角啊,他修炼不满三百年,失去鹿角他会死的!角呢!角哪里去了……在哪儿……在哪?!” 魔尊猛然一道魔气击向镜面。 那漂亮得如同凡尘初雪,胜过世间万千华光的仙鹿角。 没了。 魔尊已经没有心脏,可是这一刻,巨大的惶恐似乎搅得他五脏六腑全然碎裂,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所以,三百年后的今天。 ‘梦盅’无法再追踪他的灵识。 所以,三界芸芸。 连他也根本探查不出他魂魄的气息。 因为—— 他死在了三百年前,是吗。 这念头只是刚起,魔尊喉头猛地一甜,说不出话来。 佝偻着身躯,竟朝着镜面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血迹染污了镜面,他看不清里面那人,又顾不上疼,踉跄着扑上前去拿袖子不停地擦拭。 他看到,近在咫尺的镜子里。 无比熟悉的一幕再次重现! 他记得,他记得这一幕! 这是在他数百年成魔地记忆里,离开蓬莱仙洲这天,是铭记在骨子里,最开心的一日。 他从不曾忘记过,甚至连少年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无比清楚。 此后三百年,他曾想象过无数次,他的心上人是用什么语气说出这句话,许诺下他们的未来——这支撑着他此后上百年的砥砺修炼,日夜勤勉,分毫不敢懈怠。 这滋味,甜蜜又充实。 只要回想起这一刻,他就充满着无与伦比的快意。 可他亲眼看到。 才知道。 当时的真相,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少年魔尊微微勾起唇角,再一次,在时雾眉心落下一个轻柔的亲吻。 “那说好了,我要娶你的。” 阵法札扎启动,少年衣袍猎猎响动。 仙鹿声音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连眼神都开始涣散,唇角也溢出一缕鲜血,滴落在阵法外的泥土里,悄无声息。 “桑冥。” “嗯。” 他叫自己的名字了! 在一片风声里,仙鹿的听上去,竟像是温柔地叮咛。 只剩下一片气音。 “你要成为天魔之尊,好不好。” “嗯。”少年声音越发甜蜜,恋人的期待让他唇角笑意如山花烂漫,“我会的。” 可眼前的恋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这只鹿……失去了鹿角,破碎了仙元。 他马上就要死了。 “记住了。” 他想,蓬莱仙洲一定有救了。 所有的小花灵们,都一定可以再一次回家。 他看向眼前魔尊,一字一句道。 “你把心取出来,埋入……蓬莱仙洲的那天。” “我会答应和你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