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眼前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下摔去,她眼疾手快抓住屋檐,粗糙的瓦片划得掌心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然而就在这刹那,眼前仿佛有什么东西飞快闪过,她竭力睁大眼睛,大脑却又是一阵疼痛,身体更像是有谁在同她撕扯般、简直要裂成两半,一道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穿耳膜—— 【不、不可能,你为什么——】 浮现在眼前的东西越来越多,陌生又古怪的记忆一下子塞满了她的大脑,痛苦得几乎昏厥,叶怀瑾咬紧了牙,刻意让那支楞出的瓦片扎得更深,掌心的刺痛把她从昏迷的边缘拉了回来,而就在她睁开眼睛的刹那,撕扯般的痛楚顿时如潮水般逝去,耳边的噪音也回归平静。 “哈、嗬哈……” 她大口喘气,刚想借机翻回屋顶,可就在这时,脆弱的屋檐承受不住重量,咔嚓一下眼看着就要碎开! 叶怀瑾迅速往下望去,依稀间只瞧得见有辆藏蓝色的方盖辇车从下方驶过,思绪千回百转,她一咬牙——对不住了! 她猛然松手,忍着大脑残留的眩晕感,朝着那结实的辇车顶稳稳一踩,随着咔嚓一声木层破裂,叶怀瑾借力跳上对面的屋顶,甫一落脚就立刻加速,将引起的嘈杂甩在身后。 “敌袭!保护太子殿下——” 竟然是太子…… 叶怀瑾匆匆瞥了眼,只来得及瞧见个皂蓝色的衣角,心中微讶,行动却是没半点受阻,她屏气凝神,很快就消失在了屋舍间。 梧桐镇,叶府外,李记馄饨铺内。 “所以说啊,上次郡主……” 头顶稀疏的李元边包馄饨边滔滔不绝,客人咬着馄饨正听得专心,头顶突然砰得一声,刺眼的光漏了进来、把所有人都唬了一跳,愣神间只瞧见个矫健的身影一闪而过。 李元呆了几秒,盯着那个明晃晃的大洞,大叫一声,抄起扫帚就往外冲: “站住,怎么又来了!欺负我李老头没权没势,我和你拼啦!” “嗨呀铺子而已,姑且借本郡主一用!” 叶怀瑾随口说完,面对馄饨铺老板的追赶丝毫不慌,摆摆手就轻车熟路地翻过院墙,稳稳地落到地上。 “小姐……?” 总算是到家了,叶怀瑾舒了口气,她直了直身子,抬眼看向来人: “哟,这不是玉儿么。我爹回来没?” “小、小姐!” 面容清秀的贴身婢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给她拍拍衣服上的灰,一脸紧张:“小姐您这是、又被镇上人追赶了?” “嗐,回来太急,顺路踩了下老李的摊子,不能怪我嘛,那棚子的质量实在太烂了,稍微轻轻一踩就烂了。” 说着叶怀瑾笑嘻嘻地去玩她帕子上的流苏,手却被她一把握住: “小姐!您不能再这样了!” 恬玉声音里透着不满: “那些人真是太没礼数了,您怎么说也是本朝唯一的郡主,不就是区区一个馄饨铺子、踩坏就踩坏了,那是他们的荣幸,哪有以下犯上追着您打的道理……” 又来了,叶怀瑾一听就头疼,赶忙转移视线:“哎呀其实那个棚顶也没那么烂……啊,玉儿你今天这裙子真好看。” 恬玉脸一红:“真的吗?这是夫人昨日赏的……不对、小姐您又岔开话题!您还是和老爷说说,实在不行您就直接动手好了!您都不知道,奴婢上次回城,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说您的,这堂堂一朝郡主闹得人人喊打,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好啦好啦,玉儿的担心我都懂……话说最近有啥新鲜事没有啊,皇帝老儿还活蹦乱跳的呢?” “小姐您注意言辞!当心老爷责罚……倒也没什么不同,就是近来似乎有种叫‘离魂症’的怪病,城里有好些公子小姐得了,贵人们正一筹莫展呢。” “离魂症?” “嗯,说是会让人莫名性情大变……小姐您又来!说好了不岔开话题的呢!这次得好好同您说说,梧桐镇那些人……” “啊嘶——” 叶怀瑾突然弯下腰,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恬玉惊呼一声,这才注意到自己握着的手上全是鲜血,细长的一道口子在白皙的掌心分外醒目。 “这、这是怎么弄的!都出血了,奴婢该死竟然没发现,小姐稍等,这就去给您拿药……” 目送少女急匆匆走远,叶怀瑾故作夸张的表情这才淡下来。 毫不在意掌心的疼痛,她张手握了握,身体依旧活动自如,方才不受控制的无力感像是幻觉一般。 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