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关着的,很有可能里面坐着一个受了委屈偷偷哭泣的小女孩。 陆衿说,关了灯就像是和世界隔绝,在天地间倏忽开辟出一个隐秘的空间,存放自己的脆弱与不安。 孔非很少做那个开灯的人。这也是陆衿爱他的众多原因中的一个。 很多时候,孔非轻轻推开这个世界的小门,静静地坐在陆衿身边,两个人就什么也不说,互相依靠在一起。从他们面前的那扇落地窗望出去,可以遥遥望见远方楼盘的万家灯火,像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追寻着灯塔的光亮。 孔非不苛责,不质问,不打断,他不用什么解释就决定理解这一切。 他用这种理解托住陆衿生活里的崩溃。 他们在那样的黑暗里久久吻过彼此,像吻永世的爱人。 为什么你明明爱一个人,却再也没法回头了?为什么呢? 人为什么要一直向前走,走到一个没有期待的未来里呢? 陆衿紧紧抱住自己,她知道门不会开了,门后面不会有一个男人带着熟悉的气息静静靠近她,和她一起坐在黑暗里,虚度时光。不会有了。 她闭上眼,泪水汩汩流出。 睁眼。 孔非已经坐在机舱里,这架飞机,将带他飞往北京。 往窗外望去,他们已经离地面很远了。 是一片漆黑。 他想起他的天使。 想起那些在黑暗中的牵手与拥吻,喜怒与哀乐。 他知道,他把自己的魂留在了广州,留在了自己永世的爱人身边。 怎么样也无憾了。 只要她幸福。 她,还会做噩梦吗? 已是深夜,机舱里的人都在闭眼酣睡,他甚至能听见领座大哥的呼噜声。 老天爷,我愿意用我所剩的所有美梦交换小衿的所有噩梦,所有。 当然,老天爷也许不赞成这场买卖,毕竟,孔非的所有美梦就是陆衿本身。 许锐今回家了。 锐明说的对,这一切都是他种下的果。 接受也好,拒绝也罢,他必须振作起来,主动迎战。 他盘算着怎么变得更自由,怎么拿回自己人生的决定权。 可笑的是,这里他以为自己拥有的一切其实是一个幻觉。这客厅里的真皮沙发、红木茶几,这衣帽间里的名牌西装、名牌手表,甚至是他牙杯里的那一支牙刷都是用父母的钱买的。不过,还好他还有一份工作不是吗?要是在美国,跟在爸爸身后,那么就连一份工作都是来自父母,他还有还手的机会吗?还好,他回国了。 一切都没结束,他这几个月一直招兵买马,在EMK建立自己的阵营,就是为了在这个巨大的权力中心里占据一隅,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他从来不是什么理想者。教育梦?科技梦?未来梦?他统统都没有。他要的是真金白银,他要的是权力和生意,他要的是自由。 “锐今?锐今回来了。” “妈。” 母子之间,哪有原谅不原谅一回事。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面前这个饱经风霜的女人。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精干的女人眼角也生出无可奈何的细纹。不应该浪费时间相互指责了,不是吗? “婚礼的事情,你要是不愿意,妈绝对不强迫你。一切都来得及,妈来处理。”许母的话很小声,她没有底气。怎么处理?喜帖已经印好。 “妈,我自己来吧。我来处理。我不能一辈子站在你身后,我必须成长了。” “也是······也是······”许母又揩泪。 可是怎么处理呢? 两人长久的沉默中,写着绝望。 夏凌房内。 自医院回来,她就马不停蹄地将电脑启动,U盘插上。 电脑蓝色的屏幕光照亮她的脸,太过心急,她连灯都没开。 在暗夜中,在蓝光的照射下,她的眼眸闪着兴奋的光,细细地品味,是野生动物即将捕杀猎物时的那种肾上腺激素飙升。 门开了,夏凌吓得立马将电脑合上。 是妈。 “夏凌,怎么不开灯?”夏凌和爸妈的关系都不算好,三人就像住在一起的人,仅此而已。她甚至不记得妈妈上一次叫自己凌凌是多久以前的事情,或者说,曾经有过吗? “准备睡了。”夏凌淡淡地回答。 冷淡。是这个家永恒的形容词。 在她初中的时候,爸妈决定离婚。她正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