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出身于金陵贾家,祖上有过立国之功,眼下阖家都在京城里。 前些年母亲离世时,贾家曾派人来,说贾家老太太想念外孙,想要接黛玉去京城。无奈林黛玉因丧母过悲,身子虚弱,故未能成行。 这次去金陵,林如海特意交代他,要到贾家的祠堂里去祭拜贾老太公,算是为母亲尽孝了。 他还说贾家在金陵有不少亲戚,可择一两家上门做客,联络联络感情。 黛玉知道父亲已经把他视为家族的继承人了,林家世代为宦,底蕴深厚,奈何子嗣不盛,黛玉觉得身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虽然在渡口,他和父亲玩笑,但对于乡试,他仍是格外渴望可以拿到一个像样的成绩。 休息了片刻,他又拿起了笔。 金陵城。 城西的薛家大宅笼罩在夜色里,各处都熄了灯安寝。一位少女领着两名丫鬟,急匆匆地迈过院门,绕过游廊,直奔他哥哥的屋子。 月光微微,却足够映照出她姣好的眉眼,以及娴雅的身姿。 不过此时她似乎遇上了令她心烦的事情。 “开门!” 她对门口守着的两位婆子轻喝。 两位婆子面面相觑,“大姑娘,大爷有了吩咐,这屋子里关着宝贝,谁来都不能开啊......” 宝钗一对翠眉紧紧蹙着,声音染上怒气,“哥哥他从外面带来一个不知名头的姑娘,你们不去告诉太太,不去来告诉我,反倒替他遮盖。我原先想妈妈们是上了年纪的,知道轻重缓急,没想到也这般糊涂!” 那两个婆子吓得忙跪下,哆嗦道:“回姑娘的话,我们实在不敢替大爷遮掩,也没那个胆瞒着太太和姑娘......大爷说了,里头只是一个从外头买来的丫鬟,怕她跑了,才命我们两个看着的。” “那就把门打开,明儿我把你们两个送到太太屋里去服侍,大爷就算知道了,也找不到你们的麻烦。” 宝钗的声音又变成和风细雨,两位婆子愣了一下,忙磕头称谢。 钥匙一扭,门开了。 屋里黑漆漆的,味道十分奇怪,一个瘦弱苍白的小姑娘蜷着腿,抱膝坐在角落里。 当发觉有人进来时,她更是害怕得身子发颤,将头紧紧埋进膝盖里,“不要打我,求求你,不要打我......” 宝钗看着她这样,心里难免涌起怜惜,提着衣裙慢慢地走近。 有一个婆子多嘴道:“姑娘可别走近,那丫鬟几天没洗澡了,臭得很。” 宝钗回首睨了一眼,那婆子忙掩住口。 “你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宝钗柔声和角落里的人说,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披在她身上。 靠近之时才发现她身上有几处淤青,还有几道可怖的血痕。 “疼吗?” 宝钗一双美目满是心疼,忍不住用手绢轻轻擦去上面的血污。 那可怜的姑娘慢慢地抬起来,蓬头垢面也难掩容貌娇艳。 她害怕而顺从地点了点头。 宝钗温柔说道:“你不要害怕,我先带你去我的院子,等你养好了伤,我派人送去和你的郎君见面。” 听到“郎君”二次,那姑娘原本无望的眼睛却立刻有了亮光,她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冯公子......” “对,对,是冯渊冯公子。”宝钗和两个丫鬟扶着她起来,“我已经派人去给他疗伤了,他现在还活着。” 船行几日,黛玉和孟子川的船就到了金陵。 林如海早就安排了人在岸边等候,由于此行是科考之旅,不好张扬,便轻装简行落宿在一处道观。 道观里的道长无空是林如海的道友,黛玉未见之时还以为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见面时惊觉他如此年轻。 孟子川在吃素斋的时候好奇地求问,“无空道长,容我冒昧,你年未而立就入了此门,难道已经斩断了尘缘,看开了吗?” 无空浅笑,“人生在世,都有所图谋。二位奔赴科场,求的是金榜题名,而我入了此门,也有我的所求。” 所求为何,看来他不愿多说。黛玉轻咳两声,示意孟子川别再问。 第二日起了大早,孟子川带着黛玉去见他的兄弟。 “他叫冯渊,家里有田,父母都走了,就剩下他一个。他这个人很仗义,还大方,我之前在金陵,钱物都被偷走了,饿倒在路上。他恰好路过,叫人把我抬到他的庄园里去,热情地招待我一段时日。” 孟子川回忆起往事,言语之间都是对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