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还不是大哥大嫂望着一点儿风就让咱们跑的?那些人只是落在镇子上歇脚,不一定会跑到咱们那里去,咱们今日不如赶着马车往远处逛,也抽空当当新郎.....
.”
那黑脸汉子反应了过来,看了看颜浣月,舔了舔黢黑干裂的嘴唇,声音也软和了大半,用刀尖挑了挑她的耳坠,见那小玉坠摇摇晃晃地甚是可爱,忍不住叹息道:
“漂亮得雪团一样,我都怕一用力把她捏碎了......咱们把她藏起来,千万别让大哥大嫂看见,能玩好久呢。”
“吱呀”一声,二人皆下意识转眼望向身后望去。
却见缓缓敞开的车门内,一个病恹恹的雪衣少年披着一件靛蓝披风,面色阴冷地坐在车中。
一阵风穿入车门,吹得他上方的红线结成的黄符法阵飘然不止。
二人见此情形顿时心底一沉,还未多做反应,就被一阵罡风搅起,在空中旋得头晕眼花,又重重地砸在一片路边碎石中,摔得头破血流,连呜咽声都哽在喉中,没力气发出。
裴暄之沉着脸从车内走出来,随手卸了颜浣月那只耳坠扔进袖中,“这二人并非你的对手,你为何任他们胡言乱语,连动也不动?”
颜浣月很少见他生气,如今他这气却来得莫名奇妙,她不禁说道:“你不是想骗他们去开门被击吗?我在配合你。”
也想看看以你的修为,能将这阵法用到何种程度。
裴暄之戴上披风上的兜帽,深深看了她一眼,错身跳下马车,一边咳嗽着,一边晃晃悠悠地往那二人身边去。
颜浣月看着他的背影,嘱咐道:“你还病着,小心一些。”
裴暄之听了并未回头,走到那二人身前,眉眼低垂,满脸阴郁,只沉声说道:
“交代清楚因何畏惧仙门中人往这边跑,若有一句假话,立即剜膝断手。”!
说着极为热心妥帖地接过药碗边吹边搅,乐呵呵地递到裴暄之面前,说道:
“裴师弟,这药闻着就苦,一勺一勺吃着更苦,我有经验,等凉一些了你一碗闷了,立即噙一颗蜜饯甜嘴,不必这样一勺一勺地受煎熬。”
裴暄之病恹恹地靠在床头上,神色莫辨,只是有气无力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些
许近似感激的情绪,“真是多谢师兄提醒了。”
周蛟听了,像是得了什么肯定,更加殷勤地搅着汤药散热。
颜浣月看他将药搅凉得差不多了,才说道:“他受不住的,我此前也照你这么说的让他一口气喝了了事,谁知竟全吐出来了,碗也扣到床上弄得满床药味,只得一勺一勺喝了。”
说着接过周蛟手中的药碗,继续喂他,安慰道:“忍一忍,等喝完了再给你蜜饯吃。”
裴暄之“嗯”了一声,继续毫无怨言地“吃苦”。
周蛟双手抱臂立在床边,看着裴暄之忍苦忍得泛红的眼尾,只觉得他为了讨好颜浣月还得眼带笑意。
但也或许是受苦太多也很难真正地笑出来,因而藏匿在他眉眼间的某种情绪,多少显出些令人心酸的意味。
虽丢失十多年,但怎么也是天衍宗掌门之子......
周蛟深深地认为是身体的局限迫使人无法真正地从内心站立起来,才会得了一丝关怀照顾就如此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裴暄之天生如此也就罢了,原本是天之骄子的虞师兄......
周蛟忽然觉得世事当真无常,想起虞师兄的遭遇,仿佛只是梦中恍惚间听闻的一般,他嗅着真实的苦药味,摇头无可奈何地叹息道:
“裴师弟,你这样,突然大病一场,难免耽搁事儿。我看,不如以后我周家专门请个人照顾你,这样对你而言便于专心休养,也省得颜师姐修炼之时还要额外费神看顾你。”
裴暄之看着颜浣月略有思索的目光,立即否决道:“劳烦周师兄费心,封长老说我身体根底恢复得不错,以后恐怕不会再如此。”
周蛟了然,适可而止,又转了话题,乐呵呵地说道:
“那桌上那些补品颜师姐记得收好,明日就要走了,我说要不要一起去再同虞师兄道别?若都去,我再去同其他同门说。”
慕华戈和李籍当场便应了,颜浣月神色间滑过几分清晰可见的惋惜,也叹着气应了下来。
等随众人去探望虞照时,她却被挡在门外。
同门们对虞氏此举颇有微词,颜浣月却甚是坦然自如,只说道:
“虞师兄如今不好,他们心里难受,我是该迁就一些才是。”
回去的路上,周蛟无不可惜地说道:“隔着纱帘不让人看,连话也说不出来,我听虞家那位小十七说早前几日人都快成脓水了……唉,真是受苦。”
来晚了的的薛景年独自往虞照所居的客舍来。
抬头望向春风暖阳里的紫藤花瀑,恰见一抹雾粉身影跟在一众人末尾从院门前走出来。
他呼吸轻了许多,顿住脚步,立在原地等着她。
颜浣月见他似乎有些气色不佳,不知他不往院中走,反而等在那里想做什么,等路过他时,却听他说道:
“谭道友自去年冬日起,便时常心口不适,当日在长安也是为了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