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衍是一国之君,坐拥万里山河,天下他想要的都能尽归他手,可是,唯一留下的遗憾就如同雨后的荒草在他的心里疯狂生长,他最想要的和最不能要的在苏落歌生出的那一日随他而去了,他明知无法拥有她,却还是让她陪着自己虚度几年的光阴,明知她身体孱弱却依旧容忍她生下了落歌,他忘不了她离世时虽然在笑却眼睛里满是对他的怨毒,她那么脆弱易折的一个女子,竟然是那样的出身,又是如同稚嫩青草一般虽柔弱却能够迎风不倒,风停便长的性子。她太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了,所以苏君衍他怕了,面对一个对他情深似海而柔弱坚韧的女子,他怕了。 “皇上——皇上。” 苏君衍端坐在盘龙椅上,温暖而热烈如同金纸一般的阳光洒在他落满清泪的脸庞上,那两行清泪如同干枯沙漠里突然涌出的甘甜溪流,缠绵而又张扬的肆意横流着。 苏君衍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看着清澈透明的泪痕他笑了笑,开口道 “你起来吧,有你去朕安心许多了,方千凌有女如此真是欣慰啊。” “是。” 青栀没有抬头,殿堂上细细响动早就听在她的耳里,内监带着一丝慌乱的声音更是让她低头退了出去。 “他与你说什么了。” 青栀一出文渊阁的门,苏落歌便开口问她,青栀行了礼俏生生的回 “皇上只交代我好好备着明日要接待的人。” 苏落歌站在碧色的琉璃瓦子下眼神毫不避讳的盯着文渊阁,他眼里深邃看不见任何该有的情绪,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青栀看着他的侧脸心里默想着,他这双连一丝情感都不曾夹杂的眼睛里,是不是对着那个柔弱的月棉棉才会有温暖呢? “你瞧什么?” 苏落歌回过头来,青栀还在出神的想着,被苏落歌这么一点她有些脸红的低下了头问道 “稷王爷可是真爱月姑娘?” “为何这般问?” 苏落歌眼里有一些不可置信,也有一些疑惑,随即他笑了笑说 “从本王遇见她的那年起,就有无数人告诉本王,她配不上本王,更不可站在本王身边,从他们的嘴里说起她的时候都是肮脏不堪又居高临下的话,什么卑贱女子,什么持了妄念想要一步登天的狐媚,各种各样的话本王听了不少,可第一次听见你问本王,是否爱她。” 青栀颌首低眉沉思了片刻问道 “既稷王爷如此在意中意她?那可曾怒斥那些贬斥她的人?” 苏落歌看着她,此刻他的眼睛干净如同一方纯色的琉璃,毫不避讳的说 “本王不曾,因为本王不屑,不屑与那些自视清高却满心污浊的人说一句话!哪怕一句本王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唇舌。” 青栀闻言也将笑容隐了下去说道 “不屑?王爷也不曾像传闻那般真心待月姑娘,我不知月姑娘存了什么心思对你,可就凭她肯在别人如此折辱她的境地下还愿意站在你的身旁,那份深情就该被任何一个人所珍惜,王爷身份尊贵,想要的需要的皆能伸手可得,但对于一个女子,她声名已经在外,她如此痴心待你,你却因着你自己的身份自持而任他人揣摩践踏你的心上人,王爷,你是否真的看清自己的心了呢?” 说完她抿着嘴福了福身说 “原这些话我不该说的,可青栀实在不想看见情深的人再分开了,这世间的困苦太多了,王爷若能给她什么就早早的给吧,在京都你是王爷所有的事都是轻而易举,但是月姑娘是那样的身份,你若不给,那就是别人给的白眼了,这么无名无份又情深似海的跟着你,她总是苦的。” 说完她福了福身退了下去,风将她的衣角裙边吹了起来如同一只张开翅膀的巨大蝶儿,苏落歌细细嚼着青栀说的话,是了,这些话有人不敢对他说,有人不屑跟他说,可他也是明白的,他也知道以月棉棉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成为他的正妃,所以便一直拖着不肯纳妃,可如今想来自己为了给她正妃的名声而一直拖着让她备受诟病才是自己最大的错误。 甚好的日头在天边微微探出了头,苏落歌释怀一笑,自己到底是在执拗着给月棉棉一个正妃的名头,还是为了自己的过去呢?可以有个由头让自己任性的与自己的父皇和养母皇后正大光明的划清界限吧,他这般强硬的要立一个他们瞧不上的人为正妃,是为了告诉那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的人他与他不一样!他不会因着身份而辱没对自己情深似海的人。 原来将事情想清楚后才觉得这个阳光如此温暖,苏落歌没有走到出宫的门,而是难得的踏进了皇后的宫里,不管以什么名分,他能给月棉棉的总要担的起来,为了自己与皇上争着这一口气已经难为她许久了。 使臣来的那日不是个好天气,没有和煦的阳光,没有温柔的风,天空阴沉的几欲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