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不已,周首席这句话,当真说到自己心坎上了。
入山才知云峰好,撑伞徐徐带雨行。
陈平安微笑道:“我有一符,可以让火蛟渡江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若山蛟走水成火龙。”
仙尉道长确实雅致。
陈平安面带微笑道:“不必如此,以后路过贵派道场,想必自有面谈的机会。”
丁道士还是笑道:“陈剑仙,技止于此?”
于玄有钱,有境界,有身份,有功德,有口碑……一位练气士该有的,令人羡慕的,于玄都有,而且还都比别人多。
小米粒望向米裕,伸手挡在嘴边,压低嗓音说道:“余米余米,周首席点你呢。”
丁道士笑道:“暂时还没有收徒。还有,陈先生就不要喊我道友了,晚辈如今还当不起。”
于玄,教得出一树开五,教得出绝大多数道士都是持身端正,却未必犹有更多精力,教得了所有的“一个再传弟子的香童”,“太羹福地的丁道士”。
看得谢狗恨不得把袁化境的脑袋按在地上,是十啊,她看一眼就知道答案是十,你资质再差,脑子再笨,也不该这么搞自己啊。
陈平安纹丝不动,趴在椅子那边,老神在在道:“若是符箓可以说话,那我这张符,能够让你这张符,叫苦不迭,有看似咫尺实则天涯海角的颓败之感,教人心灰意冷。”
桃符山的鹤背峰杨玄宝,曾是于玄首徒,兵解再转世,重返山中继续修道,等于是一人占俩。
陈平安内心深处,非但没有任何芥蒂,反而觉得他们的态度就该如此。
白凤幽幽叹息一声,符箓这玩意儿,在那座虚幻境界中,她都快吃撑吃吐了,她就想着以后回到道观内,就好好学学如何画符。
“天无绝人之路,为何不求祖师于玄?”
那个手持旱烟杆、跷二郎腿的男子,笑道:“丁道士,大道以多歧亡羊,学者以多方丧生。”
米裕说道:“换成咱俩?不算个事?”
哪怕跟宁姚事后复盘,陈平安大致确定老大剑仙所谓的不小机缘,就是那座括苍洞天和那半座斩龙台,即便错过了,也没什么。
一袭青衫蹲在不远处,吞云吐雾,当此人偶尔以烟杆轻轻磕地,香童便要面红耳赤几分,愈发吃力几分。
只是对方曾经将某个道理,撂在了草鞋少年这边,如今已是山主的陈剑仙,就带着这个道理去见一见他。事情很简单。
于玄说道:“老秀才,现在可以让我跟陈道友聊几句了吧?”
即便方方面面阔绰如此,先前跟陈平安聊起斩龙台的买卖,老真人也很是为难,不敢有任何打包票,只能说帮忙在老朋友那边提一嘴,牵线搭桥。他们肯不肯卖,会以什么价格卖,都得看缘分。
这是她在侮辱陈平安,也是宁姚作践了自己。
“荀老弟,喝酒就算了。”
于玄如释重负,抚须而笑。一千颗金精铜钱,肯定不算打了个水漂。长远来看,其实有赚,大有赚头!
不料那位陈道友笑问道:“他们只是有了个否定之否定,得了个很初步的肯定而已。于前辈毕竟是送了五百颗金精铜钱,我与人做买卖一向不愿别人亏钱的,需不需晚辈再来个顺水推舟,趁热打铁。一般而言,楔子过后,翻过开篇正文内容,就该步入中段,最后再来收官……”
陈平安只会点点头,嗯一声。心里其实美坏了。
田宫默然不语。
陈平安一个外人,不管是旁观者清,还是眼界使然,可能要比他们更了解五座宗门。
“有机会,可以求,为何不求?”
于玄试探性说道:“陈道友何必如此劳神费力……”
之后老大剑仙才说了一个宁姚愿意接受的理由,说此物暗藏一桩不小机缘,于陈平安将来修行有助,那小子,比较聪明,说不定哪天就能开窍,想出其中玄机,但是你不能提醒他,一提醒就离题万里喽。
他始终不曾错过她。
陈平安心中了然,照实说道:“无意间帮你报仇,只是顺带的,道友不必言谢。”
不等鹤背峰杨玄宝说出最后一个“脚”字,刹那之间,剑光一闪,女冠头颅便已滚地,她那双眸与香童恰好对视。
顾不过来的。
其实跟竹楼崔诚当初帮陈平安和裴钱教拳,是一个路数。
这就像学塾蒙童在做一个最简单的算术题,一加九二加八三加七……都等于十啊,你这小元婴,咋个非要一加二加三什么的,关键是一个不小心还多加了个一二三的,再来个减法甚至是乘除,你这练剑路径,倒是整得挺俏啊……
这拨道士们犹有一份大余地可退,栽在别人手里,是我差了道龄。
“小娃儿,你要对得起你师尊杨玄宝的宠溺和希冀。不可让她一次伤心就打杀了万千欣喜,让她悔不当初。”
那文霞觉得他陈平安那般作派,惹人厌烦,令人作呕……好不好?陈平安觉得简直就是太有道理了,她如此想,好得很!
犹有一拨年轻道士,坐在那边,好像就是在等着久闻大名的陈山主,到底是否有真本事,配得上那些传闻和事迹。
当然如今于玄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