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道而自强,行愿无尽,在人间有一席之地,并不奇怪。”
并未因为周密的登天,入主旧天庭而重现光彩。
老道士忍不住赞叹道:“好酒!”
妖族围殴白泽,就跟海渎真龙围杀陈清流一般无二。
况且辛苦与张风海,无法长久相互扶持,抵御余斗的一次次截杀,那么如果凭空多出一个搅局的郑居中呢?
如果天下大势,由不得陆沉不入局,红尘因果牵扯繁重,再难维持一条天地虚舟之境,只能自降大道一个台阶,或是必须更换道路,此后被大势裹挟不得脱困,青冥十四州,“陆沉”一州甚至是数州,陆沉又该如何自处?何谈跨入那个看似只差一步的十五境?
毋庸置疑,郑居中是一个极为纯粹的求道者。
小陌那一手妙至巅峰的剑术,宛如春日放纸鸢,一线界青天。
再加上无名氏、官乙这拨远古大妖重返人间,必须各自收徒,相信弟子的人选,就由不得他们自主选择了,周密肯定早有安排,每一对师徒双方,在某个期限之内,一个竭尽所能倾囊相授,养肥了徒弟、师父才能吃饱,一个必须为了活命而拼命修道,双方互为砥砺大道的磨刀石,最终谁能吃掉谁,就要各凭本事了。
但是不管谁存活下来,蛮荒都会多出一头杀力卓绝的王座高位大妖,甚至是一个十四境修士。
“道无补偿。或是能够超脱文字和语言藩篱。又或者凭借一己之力拖拽世道人心向上。就都是一种大道。”
当然难不住老道士,打了个稽首,“白玉京玉枢城许祖静,拜见碧霄洞主。”
就像浩然天下没了至圣先师和文庙,青冥天下少掉了道祖和白玉京,在这段“空白”岁月里,道路上,谁都可以争上一争。
老观主捻须笑道:“成与不成,总要试过才知道。”
是剑气长城的那几个剑修,做客蛮荒,一路走走停停,走过的十个地方。
那么反观与之起了一场大道之争的年轻隐官,陈平安只是循规蹈矩,是规矩之内的最大既得利益者。
老观主哈哈大笑,果然就得这么闲聊谈天。
王原箓霎时间内心温暖,小陌前辈,必须投缘!
有一处仅剩地基的道场,名为蟾宫,地基之上的数百座绵延建筑,都在远古登天一役中,被夷为平地。
想起一事,老观主说道:“那个道号‘守陵’的家伙,他没有早早将王原箓收入麾下,嘴上说是美玉不雕琢,其实就是故意卖我一个面子,欠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在苍筠湖地界的水神祠庙,陈平安与杜俞偶遇,混熟了之后,就曾询问后者一个关于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困局”。
来者是玉枢城的三把手,老道士名为许祖静,手捧拂尘,身份类似一座宗门的掌律祖师,不过却是个出了名的软心肠。
更因为在那之后,有屹立不倒的剑气长城,和扎根蛮荒的十万大山,导致蛮荒天下“大道不全”。
小陌笑道:“没事,都是身外物。”
一旦对弈,余斗手边棋罐里的棋子,就会越来越少,偶有增加,大势上依旧是入不敷出,减了又减。
当年本是世仇的大潮宗和两京山联姻,徐隽与两京山的女子开山祖师结成连理,双方道龄悬殊,境界悬殊,谁敢相信?
悠悠万载,倏忽而过,喝水早就忘记了挖井人。
托月山大祖迟迟无法登顶,这就给了后来的周密可趁之机。
剑气长城的刑官豪素,就曾以本命飞剑之一的“婵娟”,道化皓彩,以此扯断明月与蛮荒天下的大道牵引。
在吴霜降所谓的闭关合道十四境期间,吴霜降,可能是阴神出窍远游的吴霜降,就一直在偷偷给大潮宗的年轻人搭桥铺路。
但是郑居中,只要保证自己不被谁斩杀,不至于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那么如此一来,郑居中哪怕当下棋子数量远远不如白玉京,但是他的棋盘是整座青冥天下,甚至是浩然、五彩和蛮荒,且棋罐里的棋子数量,可以持续增加,越来越多,增了又增。
许祖静落座桌旁,小陌有意拿起一壶万岁酒款待客人,因为听公子说过,玉枢城与神霄城,在白玉京五城十二楼中,相当不错。
小陌笑道:“山河已改禀性难移。”
“何谓‘道化’?”
大掌教寇名如果走一条师尊道祖的老路,就算他“一气化三清再合道为一”,重返白玉京,就很难跻身十五境了。
可别忘了,如今在浩然武庙之内,犹有两尊只因功德有瑕、才导致陪祀地位降低的兵家“杀神”,分别姓吴与白。
老观主摇头道:“不用那么较真,你只需教几手凑合的剑术,就足够那小子受益终身了。”
虽说万年之后,无论斗法问道还是问剑,比起万年之前的随心所欲,要束手束脚太多,规矩重重,但是小陌离开陈平安身边,确实更像曾经的剑修小陌。
这种勾结,不是说那种面对面的议事。
但是蛮荒天下没有了一座托月山,就是一种影响巨大且深远的“道上让路”。
因为无所谓输赢,两不偏袒的老观主就不耗费心神和道行去作演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