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看着那个御风悬停的温仔细,没好气道:“闭嘴。”
裴钱只得老实说道:“很小的时候,会觉得烦,其实到了落魄山,就不会了。”
张筇笑了笑,老人眉头舒展几分。
陈平安刚要出声提醒裴钱,想了想还是作罢,将那句话咽回肚子。
温仔细以手肘轻轻抵住墙壁,本来还没觉得如何,却蓦然瞧见一张略带笑意的女子脸庞。
张筇大为意外,“无功不受禄,曹天君这是?”
温仔细拧转手腕,“那就劳烦这位姑娘报上名号。”
在竹楼二楼,在不同的战场上,都是如此。
你这个叫欺负晚辈,不讲武德,晓不得,知不道?江湖道义,还讲不讲了?
陈平安说道:“陆道长毕竟是他祖师爷的祖师爷,于情于理,都得出手。”
这位淫祠山神娘娘,先是茫然,继而一双眼眸莹莹泪,她与那位法外开恩的湘君祖师施了个万福,颤声道:“奴婢愿意,愿意至极。”
原来虞夷犹被湘君祖师钦点,即刻起就算是灵飞宫的谱牒修士了,至于拜谁为师,待定,回到灵飞宫,会举办一场祖师堂议事,再看。虞容与则被金仙庵刑紫“一眼相中”修道根骨,直接成为她的亲传弟子。如此一来,她们都获得堪称一步登天的仙家福缘了。能够从身份卑贱若草的山泽野修,荣升为谱牒修士,而且还是分别成为一座宗门道宫的祖师堂,一位地仙的亲传。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老舟子既黯然又委屈,喃喃道:“要是当真没有眼力劲,为何要问手艺有无长进。”
当你是师父不假,可弟子也是有几分脾气的。
赵树下闭上眼睛,微笑道:“陆掌教那句话说得确实不错,老实做人,安心睡觉。宁吉,睡吧,还要早起。”
温仔细继续缓行,伸出一只手掌,邀请道:“郑姑娘先出拳。”
裴钱一手负后,笑道:“你当年没去陪都战场,是对的。”
裴钱脚步轻盈,她轻轻吹了一口气,微风拂过光洁的额头。
宁吉嘿嘿而笑。
温仔细向前缓步行走,笑道:“那我是以四境还是五境,跟你问拳?”
结果她就挨了一记板栗。
曹溶微笑道:“陈平安,落魄山的山主,也是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
可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他不就是周姐姐和刘伯伯他们反复念叨、每每说起对方名字都能多喝点酒的剑仙吗?
记得以前她听得多了,还忍不住开玩笑,说“陈平安”这个名字,简直就是最好的下酒菜。
少女张大嘴巴,满脸不敢置信。
赵浮阳暂时作为天君曹溶的不记名弟子,以戴罪之身在灵飞宫内修行。
他们领着几个子女,一起跪在那位道号“洞庭”的湘君祖师身前。
两位女修忍不住当场喜极而泣,只是她们在惊喜之余,对视一眼,皆有惊疑。
陆沉先前与曹溶随口聊起此事,虽然言语调侃,嘴上埋怨程虔这个小王八蛋给自己惹了大-麻烦。
温仔细后撤一步,抖了抖手腕,深呼吸一口气,“七境?”
好好一场强强联手的结亲联姻,不料他们前脚刚走出家门没几天,后脚自家老巢被人砸了个稀巴烂不说,祸不单行,竟然还碰到了灵飞宫的湘君祖师?!
倒是那个道号“龙腮”的青年,色胆不小,他在被爹娘拽着下跪之时,仍是不知道轻重利害,没忘记快速打量几眼湘君的姿容。
裴钱卷起袖子,说道:“你开心就好。”
裴钱疑惑道:“这个温仔细就没发现白府主不见了吗?”
那座村塾的灶房内,刚刚认识的师兄弟两个打地铺而睡,各睡一头。
温仔细不是不想趁胜追击,而是根本做不到,他不得不更换一口纯粹真气。
温仔细冷笑道:“既然我今夜能够与金仙庵刑紫,一起站在湘君祖师的身边,你这个小秃驴,难道就想不明白,我祖师爷的祖师爷是谁?”
不声不响,只是一下。
陆沉一把抓住身边背剑少年的胳膊,神色慌张劝说道:“陈平安,说好了是他们俩切磋拳法的,你咋个还想要亲自下场了!”
一旁陆沉伸手捂住眼睛,没眼看,完犊子了。
面对程虔这种属于自家道脉的徒孙,曹溶就没有那么和颜悦色了。
就因为“仙槎道友”这个称呼的缘故?
本来还有几分赧颜的宁吉,也跟着笑出声,原来成熟稳重的赵师兄,也跟自己一样啊。
陆沉一个横向蹦跳,唉了一声,“学陈灵均作甚。”
陆沉坐起身,“愣着做什么,麻溜的,连锅端来!”
这些秘密,只在灵飞观的金玉谱牒上边才会显现出来,灵飞观历来规矩重,等级森严,谁敢对外泄露这种祖师密事。
陈平安解释道:“陆沉不想让他知道,他自然而然就不知道了。”
而且这个本事,也不是天生就有的,好像是年少时逃亡路上才出现的光景。
裴钱说道:“你开心就好。”
当然,湘君的师尊,曹溶同样不知道自己师尊,为何会专程为这位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