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温婉,小舟似在一幅山水手卷中行。
刹那之间,景象重新返回泼墨峰,陆沉笑道:“不过吴宫主当时愿意主动认输,自然还是他故意示弱了。他的夜航船之行,守株待兔,只是为了确定陈平安有无资格担任他的盟友,当然不会出死力气的。”
曹溶点点头,“是不对。”
曹溶低头道:“弟子领命。”
陆沉却笑道:“错了,人间道士,最早修行,不是为了打架,还能是为什么?”
曹溶沉思不语。
“喝水不忘挖井人。万年之前,先贤们若无舍我利他的心境和舍生忘死的气魄,人间就不可能有如今万年的‘人间’。”
陆沉板起脸,“如果是大势所迫,你身不由己呢,比如,只是比如啊,比如为师哪天跟余师兄翻脸了,干架一场,然后被余师兄打死了,你当弟子的,不得为师父报仇啊?”
莫非是道祖亲自打开的镇岳宫禁制,放那张风海离开烟霞洞?
这不是放虎归山吗?谁不知玉枢城张风海与余掌教的那桩恩怨?是个公认的死结。张风海可不是一般的修道天才,由着此人开宗立派,开枝散叶,壮大势力,即便是白玉京,依旧会是一个不小的隐患。因为在曹溶看来,如果说蛮荒天下攻伐浩然九洲,对两座天下而言都是一份考卷,浩然的考题,在于“外患”二字,那么暗流涌动的青冥十四州,也会迎来一份“内忧”二字的考卷。
曹溶悚然。
曹溶神色古怪,“其实是文圣。”
登山只为登天,天翻地覆慨而慷。
曹溶赧颜。
十四境里边的“年轻一辈”,还要加上个剑气长城的叛徒,上任隐官萧愻。不过根据一些山巅的小道消息,萧愻与斩龙之人,虽然都是板上钉钉的十四境剑修,却并不“纯粹”。
因为大师兄曾经提及过师尊的一个独有爱好,山巅大修士之间不宜直呼其名,会心生感应,但是师尊就不一样,只要无聊了,就一遍一遍“打搅”对方,知道对方破口大骂才开始闲聊,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对话。可是好像在阿良这边,师尊就不愿意开口说“阿良”。
曹溶低头拱手,“弟子拜服。”
果然如传闻所言,文圣的二弟子,求学时脾气就不太好,练剑后脾气就更暴躁了。
陆沉笑道:“曹溶,好好想想,为师当真没有给出答案吗?”
陆沉说了件趣事,“被关禁闭八百年的玉枢城张风海,他已经离开了镇岳宫烟霞洞,你师尊的师尊,亲口答应他,只要赢下那场三教辩论,就可以脱离白玉京道籍。我来这边之前,他刚刚去了趟闰月峰,准备说服武夫辛苦,一起创立宗门,先前与张风海一同离开禁地的散仙吕碧霞,会辅佐他们,身边还有个暂时名声不显的师行辕,如果真被张风海谈妥此事,辛苦愿意出山,那么这个才四人的门派,不容小觑啊。”
陆沉没来由问道:“白也从不承认自己是人间最得意,知道为什么吗?”
曹溶一事错愕,静待下文。只是师尊不知为何,就像被施展了定身法一般,像个木头人呆立许久,曹溶便知道自己的问题注定不会有个确切答案了,转去询问一个更务实的疑惑,“于玄合道之后,与那岁除宫吴霜降,道法孰高孰低?”
说到这里,陆沉双指捻起身前悬空的“一截”酒水,丢入嘴里,“修道之士,如果道法纯以打架本领来定高下,有意义吗?”
陆沉本来将师兄寇名视为一个未来的崭新的一。
陆沉行为古怪,将一壶春困酒都倒出酒壶,碧绿酒液悬空不坠,凝为一条纤细水流,宛如一道袖珍沟渠,为月色所照。
曹溶抬头望向天幕,点头道:“三教祖师,尤其是弟子的祖师爷,为何不阻止那个人。”
陆沉又捻起那一截酒酿,转头笑道:“曹溶啊,不要总是这么愁眉不展,天地不可一日无和气,人心不可一日无喜神。”
陆沉双手笼袖,笑道:“问吧,你心中那个最大的疑惑。”
陆沉嘀咕道:“哪怕听你这么说,为师也没有半点成就感的。”
陆沉说道:“人嘛,不爱其亲,岂能及物。”
陆沉拍了拍曹溶的肩膀,教训道:“这么开不起玩笑,还怎么混江湖。为师这么多优点,你学着啥了?”
陆沉微笑道:“与你说个十四境修士的几个内幕好了,比如为师曾经耗费足足两千年光阴,试图尽可能多记住青冥十四州的人物、地理、事件。”
合道大致有三,天时地利人和,符箓于玄走了条“天时”道路,吴霜降的合道路数,暂时云遮雾罩,不为人所知,白玉京那边,精通阴阳的道官们做过一些推衍,只因为吴霜降过于才学横溢,修道资质太好,白玉京道官就只能用一个最笨的法子了,穷算法,先排除地利,再一点一点排除天时,最后仍是给出了十几种可能性……
曹溶目瞪口呆。
“世间出现了第一枚钱币,难道就是为了让谁更有钱吗?”
曹溶唏嘘不已,当年文圣离开功德林,游历宝瓶洲,曾经造访灵飞观,非要以字帖换酒,曹溶没答应,此刻想来颇为后悔了。
陆沉笑道:“这里的文,当然不是诗文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