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她不紧张万分。
陆沉伸手抓起地上的一颗石子,所谓布阵,只是背剑少年的障眼法罢了,专门用来坑那些喜欢疑神疑鬼之辈,却是有意以假乱真,好让对方在“戳穿假象”后,误以为背剑少年是在虚张声势,就跟鞘内空空如也是一个道理,即便草鞋少年只是陈平安的一具分身,岂会不懂几手剑术?
陆沉抬手搓脸,苦涩道:“就只是一个‘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罢了。”
与此同时,赵浮阳在山蛟真身挨了张彩芹那一剑时,他曾以心声与她言语一句,合欢山与天曹郡张氏的恩怨,到此为止。
陈平安点点头。
山巅秘传一事,白玉京陆掌教与那白骨真人大有渊源,莫非隔壁桌这位看似境界低浅的坟冢枯骨,是祖师爷的某种暗示,正是?
赵浮阳返回家族祠堂那边,道侣虞醇脂魂不守舍,盘山不成,难道束手待毙不成?虞阵赵胭几个,也是手足无措,对视无言。
老妪更是内心惴惴,不知身边这位上宗祖师为何会选择此地落脚。
湘君祖师默不作声,竭力稳住道心。
湘君祖师稍作思量,挑了一座相对僻静的偏厅,带着温仔细和刑紫在一张空桌旁落座,邻桌那边,坐着个仿佛眼高于顶的背剑少年,一旁是扎丸子发髻、脸上雀斑点点的年轻女子,还有个鹤氅文士模样的枯骨鬼物,以及一个模样勉强能算眉眼清秀的……光头和尚。
大致意思,陈平安要是有他的悠悠道龄,那场问剑,他都看不到陈平安的人。
陆沉对此心知肚明,有个疑惑,困扰陈平安已久,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没有一个先生能够说服自己、先生再去说服学生的答案,所以先前陈平安才会询问周楸和刘铁那个问题,希望换一个角度来破题。
陆沉笑问道:“如果早知道赵浮阳会这么做,你是不是就会以真身来此。”
陆沉转头望去,眼前陈平安,身材修长,气态清灵,头戴金冠,穿青纱法袍,手捧白玉灵芝,踩蹑云履。
就在此时,夜幕沉沉,氤氲府赵浮阳现出一尊巍峨法相,屹立于坠鸢山祠庙之上,怒道:“程虔,张筇,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陆沉轻声说道:“一个内心不够强大的人,频繁自省,否定自我,只会让人更加软弱。”
不愧是自家陆祖师,确实喜好游戏人间。
陈平安受限于当下的元婴境界和符纸家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打造出来的七具分身,修士武夫境界都不高。
赵浮阳哪怕心急如焚,仍是不露声色,去山脚那边与账房先生要来一本册子,再返回山道这边,低头双手奉上。
陆沉将手中石子抛出崖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如今走到了一处岔路口,接下来怎么走,贫道想要再等等,再看看。”
这算不算上梁不正下梁歪?没理由,不能够啊,贫道出门在外,一向广结善缘,持身正派。
至今记忆犹新,在她年幼时,成为亲传弟子后,师尊曹溶第一次带她去祖师堂祭拜祖师挂像,师尊敬香时的那种肃穆,凝重,对那幅画像的敬若神明。
云海中一条仙槎渡船隐匿踪迹,那位湘君祖师捎上温仔细和老妪,遥遥使了一门缩地神通,来到合欢山的山门口。
陈平安根本没有就那场厮杀发表任何言论,反而没来由问道:“吾洲的合道灵感,是不是与你的那篇德充符有关?”
陆沉笑呵呵道:“一方骂得理直气壮,一方被骂得不算冤枉,歪打正着。”
隐官这个头衔很有分量,尤其是“年轻”这个前缀更可怕。
快速合上册子,她心中幽幽叹息一声,眼神却有悄然炙热起来。
陈平安小有意外,这么快就找到行踪了?
陆沉斩钉截铁道:“贫道看人奇准,确定过身份了,此子必成大器!”
陆沉微笑道:“如此看来,程虔欠了隐官大人两份人情才对。”
年轻太子点点头,就要起身离开车厢,老皇帝担心他不明白其中关节,毕竟事关重大,出不得差池,便只好说得详细了,耐心解释道:“别让程-真人一怒之下,打杀了这头合欢山狐仙。总之记住一点,垂青峰那边若有异议,你就说朝廷要将她交给观湖书院处置发落。”
青杏国在内,从各路神灵到山上修士,再到那几支几乎可以说毫发无损的朝廷兵马,皆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陈平安问道:“是打算将他收为嫡传,带回白玉京,在南华城那边修行,还是放养在浩然天下,交由曹溶等弟子帮忙盯着?”
“慎言慎言!”
可能够看破真相的山巅修士,除了吾洲这种与陈平安起了大道之争的修士,属于个例,换成一般的飞升境,又有几个能不把城头刻字的“年轻”“隐官”当回事。
再有金阙派当代掌门程虔,正因为这两件小事,就对赵浮阳起了杀心,在那天曹郡张氏老家主身边,蹦出一句咬牙切齿的“无此道而为此服者,其罪死”。
两两沉默片刻,陆沉神色古怪,摆摆手晃了晃,就跟赶蚊子差不多,似乎想要驱散心中阴霾,随口问道:“就不问问是谁?”
脱胎换骨这个说法,最早本就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