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在那丹室洞府之内显天机,如字在壁上,了了见分明。至于上乘之法,说难也不难,炼化一己之身成就大天地,处处洞府皆雷池,掌阴阳造化,握天地枢机,召神出吏,发为雷霆……”
少年跳下井口,一双草鞋轻柔触地,笑道:“坐井观天,好好看看小三十年前自己眼中的世界是如何的。”
金缕想起一事,好奇说道:“雨脚,先前你说到了那个云霄王朝,想要砸掉国境内六块石碑,后来就没有下文了,是为什么啊?不是都说那个崔瀺已经死了吗?大骊宋氏又按照约定退回了大渎以北,于情于理,大骊王朝如今都管不着南边各国内政了啊,留着那几块山顶石碑不是看着都心烦吗?当地朝廷和山上仙师,肯定都不愿意石碑继续留着啊,云霄王朝是担心大骊宋氏问罪?但是如今文庙规矩重,大骊铁骑再厉害,总不能再来一次挥师南下吧?”
“白府主还不动身赶路?”
背剑少年讥笑道:“迂腐酸儒,冬烘先生,只晓得跟老子在这边咬文嚼字,先前见着了天曹郡张剑仙,咋个没见你说一个字。”
少年突然说道:“我好像还欠你两颗雪钱。”
李梃以心声笑道:“金姑娘,游历过后,返回仙府,替下官与你师尊问个好。”
她拧转油纸伞,幽幽叹息一声,“偌大一座宝瓶洲,难得有一处鬼物不用担心朝不保夕的地盘,岂能不心神往之。”
白茅故意挑选了那些折纸精巧的车马阁楼、丫鬟婢女,约莫百来颗雪钱总是有的。
白茅转头看着那个一手托着酱肉、一边细嚼慢咽的少年,气笑一句,然后耐心解释道:“他们只是都姓刘,就不是一个人,一个仙人,仙人境!我们宝瓶洲历史上第一位率先跻身玉璞境、仙人境的山泽野修,那可真是厉害到不能再厉害的通天人物呐。”
话已带到,李梃本已准备打道回府,只是自家小姐直愣愣盯着那个张雨脚,李梃心中颇为无奈,天曹郡张氏出身的少年剑修,合欢山势力再大,也不是你可以随便掳回山中当压寨夫君的,再说了,侥天之幸,被你抢了张雨脚回山,府上前边那几个面首怎么处置?
白茅揉了揉眉心,犹豫要不要撇下这个小王八蛋,跟那姓柳的撑伞女鬼一起走。
“……”
白茅将信将疑,“那么刘老宗主,和截江真君刘老神仙,总该听说过吧?”
白府主怔怔无言,沉默许久才蹦出一句,“你倒是心善。”
少年只是双臂环胸,目不斜视,嗤笑一句,呦,白府主一聊这个就来精神了?
他到底从哪儿来的,大家族除了传授武学,也教这种嘴上功夫?
少年问道:“前边那个瞧着就是知书达理大家闺秀、好看女子的撑伞姑娘,白府主知道她是什么来路吗?”
白茅犹豫片刻,拣选一些不犯忌讳的说法,“只知道她姓柳,当然跟青杏国柳氏皇室是没半颗铜钱的关系了,都说她是给读书人殉情而死,被刽子手斩首示众,生前就不入族谱了,死后自然更不被收入祖坟,也是个可怜人。”
白茅显然知道这队斥候精骑的真实身份,只是绝口不提。
“虽说鞘内暂无实实在在的法剑,但是一剑鞘的沛然剑气,满满当当,呼之欲出,一旦正式对敌出剑,那剑光,啧啧,可怕!”
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白府主,心中感慨万分,这些个谱牒仙师的胆识气魄,就是跟他们这些孤魂野鬼不一样,走哪里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就说这个垂青峰的少女,既投了个好胎,又拜了个好师父,出门历练,身边不是师门赐下的一位朱兵扈从,就是与一位同出豪阀仙门的少年剑仙结伴而行。
只是这头自封了个“府主”头衔的鬼物,很快就心中狐疑起来,这少年答应得如此痛快,该不会是个深藏不露的山泽野修吧?
是个熟稔黑吃黑的阴狠主儿?
如果只说到这边,白茅还真就听进去了,问题在于这家伙还有后边几句肺腑之言,“我是纯粹武夫,自然不用如此修行,时刻打熬的都是拳脚功夫,所以你别跟我说些歪来拐去的怪话,否则伤了自家兄弟的情谊。我们习武之人,尤其是练外家拳的,脾气都爆。”
白茅好奇问道:“陈老弟,你能不能跟老哥说句实诚话,来这边做什么?”
当年一洲版图之上,多少藩属小国的淫祠被大骊朝廷禁绝?可不是几十几百,而是破千,甚至有说两千座也有说三千的。
直呼大骊国师崔瀺的名讳,在山上,尤其是比较年轻的修士当中,其实不是一种不敬,反而是一种比较古怪的礼敬。
“刚听说。”
所以对那场蛮荒妖族一路打到大渎和大骊陪都的惨烈战事,都只是耳闻,而且还是这次跟随几位师兄师姐一起出门历练,才道听途说了些许事迹,更多还是她这次私自偷溜出京城,与张雨脚同行,她通过与这位少年剑仙的对话,见识了不少真正的山上事,山巅事,甚至可以说是些天上事,但是由于中土文庙曾经禁绝邸报多年,她知道的,还只是些零碎消息,何况她在未经师尊允许的情况下,也不敢在仙家渡口、客栈私自购买山水邸报。
白茅气一把拽住那少年胳膊,不由分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