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场晒着雪白浆块,河边有临时聚集售卖鱼虾鳖蟹等水货的鱼市,与那湖中船舫攒集的景象相比,这里就显得格外僻静且寒酸了,但是偏偏有一男一女,与这般景象格格不入,一路上惹来浆坊师傅们的频频侧目,有个青衫长褂的佝偻老人,牵马而行,这不算如何出奇,出奇的,还是马背上坐着一位如同从画卷中走出的动人女子。
“一般情况,金丹和元婴统称为地仙之流,练气士单独游历浩然天下一洲山河,哪怕开山立派,担任开山祖师,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汉子当场昏厥,瘫软在地。
高君心中狐疑不定,疑惑道:“陈剑仙,你们落魄山既有实力和信心,提升福地品秩至上等,生杀予夺,易如反掌。又何必多此一举,自我约束?”
相貌老朽,言语粗鄙,尤其是一双眼睛朝自己身上乱瞥,原来是个为老不尊的下流胚子,呵,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的货色。
“只是听说过,还不曾见过。”
来见钟倩的,正是这位狐国之主和朱敛。
过了桥来到湖对岸,不远处有一座矮山,上边建造有湖山派祖师殿,暂时只供奉着一位祖师。
在俞祖师离去之后,这座天下还是发生了不少大事,比如有个横空出世的怪人,魔教新教主陆台,很轻松就归拢了丁婴留下的残余旧部,却无心图谋更大,反而一门心思盯上了湖山派,俞祖师成为陆地神仙之后,曾经有过三次闭关,其中两次都被陆台抓住时机硬闯山门,强行打断闭关,两场生死厮杀,都未能分出胜负,使得俞祖师耽搁了多年岁月,未能
双方的御风虚蹈,大打出手,也让大地之上遥遥观战的天下武夫,真正领略到了什么叫做山上的仙人斗法,可教日月失色,山川震动。
松籁国湖山派,主客双方置身凉亭内。
朱敛说道:“实不相瞒,我年轻那会儿,也是个被求亲之人踏破门槛的俊小伙,十里八乡的俏姑娘,甭管是待嫁还是嫁了人的,都爱慕得很呢,估摸着老狗贼见着了我,也会羞愧吧。”
这种事情,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确实是一种奢望。
故乡与美人都勾人,只有一点不如醇酒,年月一久,记忆模糊,就好像往酒里兑水。
陈平安说道:“他已经在别座天下,境界更进一步。”
来了一骑,年轻女子英姿飒爽,佩刀背弓,怒斥道:“你们要对钟大哥做什么?!”
那年轻女子愣了愣,很快就冷笑道:“装神弄鬼也不找个好由头,朱敛早就被丁婴打杀了。”
在俞祖师最后一次出关,即将远游之前,高君曾经有一问,修道之人何谓得道。
高君顿时心中悚然,湖山派何时拥有十六位练气士了?为何不是十四位?!
陈平安点头道:“中五境,洞府,寓意人身与外界天地勾连,如架桥梁,开府门,开始吸纳天地灵气。观海,二字取自‘我登楼观百川,入海即入我怀’,登高楼观沧海,知晓天下之大。修道之人,有了一定数量的洞府之后,不断汲取天地灵气,留得住,反哺肉身、温养魂魄,如川流不息,不断扩张河床水路,拓展经脉,如同铺设驿路官道。龙门,练气士散落气府的灵气,仿佛凝为一条水蛟,逆流而上如走水,最终能否一举跃过龙门,就是一道极大的门槛,成了,就可以找到一处‘丹室’,于玄之又玄中,别开洞天,故而有‘结成金丹客,方是我辈人’的山上说法。过不去,灵气三次逆流冲关不成,导致丹田气海彻底干涸,很有可能终生跌落再止步于洞府境。而练气士凝结出一颗金丹,丹成几品,犹如俗世科举会试,又有界限分明的高下之别,一颗金丹的凝练程度,一座丹室的规模大小,以及结丹时能否引来天地共鸣的异象,皆各有讲究,大道无常,天意难测,能否称之为真正的修道天才,是否当真算得上得天独厚,在此一举。在这之后,便是元婴,可以阴神出窍远游,辅以阳神身外身坐镇小天地,如书上所说,大宗师泠然御风,逍遥游于天地间。”
陈平安不愿打搅高君这份坐忘状态,等到她回过神,才开口笑问道:“高掌门,是出身书香门第?”
陈平安说道:“我打算缔结一份契约,除了高掌门和南苑国魏良,还有五岳神灵,几尊江水正神,四国君主,再加上钟倩,和几位六境武夫。等于是修道之人,纯粹武夫,山水正神,山下帝王,与我们落魄山,共同订立一个相对比较松散粗略的契约,只说其中一件事,就是帮助各国建立钦天监,培养望气士,用来约束山上修士和武学宗师的行为。初衷还是要与你们几方势力,说清楚我们落魄山的一些真实想法。”
再者这个陈平安,与湖山派没有半点香火情可言,说得难听点,因为俞祖师的关系,双方还是有一笔旧账可算的。
双方走上一座跨湖长桥,高君忍不住问道:“敢问陈剑仙,俞祖师如今如何了,身在何处?”
钟倩闷闷道:“那前辈方才为何自称朱敛。”
北晋国与松籁国接壤的边境线上,有一古城,历来便是鱼米之乡,城南辟一水门名为葑门,城外多水塘,芦苇、荷荡,故茭白、菰米和菱角等时令美食多由此门入城,而城内士女、豪贵子弟,踏春郊游或是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