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了山主带人上山,仙尉道长立即从竹椅那边起身,陈平安再帮忙介绍双方身份。
陈平安近期每天最少拿出一个时辰,在竹楼二楼,给赵树下教拳。
背竹箱,手持行山杖,曾是老爷带起来的风气。
酡颜夫人神色微变,笑容牵强起来。
陈平安笑道:“这就当是你在南塘湖青梅观消耗一百多年道行的报酬了?”
小米粒点点头,双臂环胸,闭上眼睛,皱着两条疏淡微黄的眉头。
“我是否喜欢谁,与谁喜不喜欢我,半颗铜钱关系都没有!就像……”
酡颜夫人听到这里,只觉得心都凉了,又添了个天大委屈不是?有你这么说理的?
陈平安微笑道:“我相信如今的梅净,所以将来遇到事情,找宗主齐廷济求助,未必讨喜,让陆芝出面解决,痛快是痛快,可毕竟很容易一发不可收拾,齐廷济哪怕愿意帮忙收拾那个烂摊子,不找陆芝说什么,但是你肯定就要被穿小鞋了。所以你就要靠自己了,比如写一封信寄给落魄山,跟我打声招呼,保证随叫随到。”
哈,她又不是痴。
刘灞桥对陈平安还是很有信心的,短短三十年间创建上下两宗门,再说了,陈山主还是他刘灞桥看着长大的嘛。
南宫星衍点点头,“可能吧。”
刘灞桥会心一笑,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敢爱敢恨了吗?
这天晕死过去的赵树下又被朱敛背着泡药水桶。
大体上就是这么个风气了。
陈平安笑道:“幸会。”
双方瞧着关系确实很好,都愿意亲自下山来接刘师叔呢,上了山还能喝上顿酒。
刘灞桥哈哈笑道:“陈平安,每次看到你,我就觉得自己格外英俊。”
裴钱每过一段时日就会寄信到霁色峰,按照老规矩,都会在信封上写一句“右护法亲启,暖树姐姐读信和保存”。
不过当然是一张符箓化成的驴子,修道之人翻山越岭,若想珍惜脚力,都喜欢用这类符箓来代步,就是价格不低,而且损耗颇多,下五境练气士往往是买得起,用不起。
说到这里,陈平安笑道:“与我关系亲近与否,能否称之为朋友,你其实不必用丢几瓣橘子皮来试探,要不是暖树需要收拾屋子,而且暖树绝对不会让我代劳,我才懒得管你。”
刘灞桥立即来劲了,“仙尉道长,记得与那个编订年谱的修士提个要求,别光写名字,最好加上我跟南宫星衍的境界,一个不到百岁的元婴,一个才二十……十八岁的观海境,都是剑修!”
昔年宝瓶洲地仙联袂登高飞升台,能否得见远古天门,就是一块最好的试金石。
仙草山中,杏桃里,笛声悠悠喊来满天月色。
修士甲子老洞府,剑修百岁跻身中五境,却还算是年轻的。意思是说一位修道之人,在甲子岁数跻身中五境,当然不容易,却已经当不起天才称呼,剑修却是例外。
陈平安笑道:“骗我掉以轻心不成,就开始吓唬我呢?都用上兵法啦?”
“邵云岩境界不够,虽是剑仙,却不擅长与人厮杀,况且他志不在剑道登顶,以前是,以后亦然。”
陈平安笑呵呵道:“我也是运气好,交了这么个朋友。”
在二楼内浮现出的二十四张符箓,刚好与一年节气一一对应,从立春雨水和惊蛰至冬至小寒与大寒,当陈平安一挥袖子,屋内只留下小暑、大暑两张节气符箓,二楼顿时拳意弥漫,如酷暑炎炎,让赵树下瞬间汗流浃背,等到陈平安再只是捻出大雪、冬至两符,屋内顿时就变成了寒冷冻骨的拳意,陈平安让赵树下拉开桩架,朝自己出全力递出一拳,赵树下照做,陈平安抬手轻拂,将拳意打散,再捻出谷雨与霜降两符,赵树下再出拳,结果发现自己好像一拳倾力递出,师父根本无需躲避,拳意就自行消磨在两人之间,离着师父所站位置,好像还隔着千山万水。
西边大山,如今还留下十余个外乡仙家势力,就像作为黄粱派下山的衣带峰。
如今一身青衫长褂,脚穿一双千层底老布鞋,也是。
陈平安就随便用了个借口拒绝此事,说是别处宗门,金丹开峰,落魄山得是元婴境。
刘灞桥腹诽不已,装,继续装。
陈平安收起绳结,说道:“你这次陪着邵剑仙云游中土,可以帮我捎句话给百福地,就说我下次拜访福地,会携带此物,至于归还一事,需要面议。”
“对了,陈平安,你前边说的谋划,到底是谋划什么,后果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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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山创建下宗,而且还是在桐叶洲的剑道宗门,大骊朝廷这边就没有任何顾虑了,一定会继龙泉剑宗之后再扶持起一个新的剑道宗门,用以聚拢旧朱荧王朝的气数,最终三座剑道宗门,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稳固一洲剑道气运。目前唯一的变数,就看风雷园黄河能否在蛮荒天下战场破境了,如果黄河能够跻身玉璞,大骊朝廷恐怕就要为难了,不是对风雷园观感不好,而是风雷园剑修太过“纯粹”,不如正阳山诸峰剑修那么懂得“审时度势”。
陈平安摇头道:“我们落魄山没有文庙那边的邸报。”
龙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