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夜归”。
曹鸯瞧见门口那边的两道身影,她立即收刀。
仿佛人生路上的山重水复,我与我之外互为风景。
陈暖树是昔年书楼文运化身火蟒,如今是龙门境,所以寻常意义上的水裔走江化蛟,对暖树并无意义。
陈平安眯起眼,好像要提木枪前行。
“裴钱,还有隋右边在拜剑台结茅修行那段时日里边,她们两个也都曾为少女曹鸯教过几次拳。”
陈平安说道:“暖树‘走水’一事,我已经有个大致框架了,昨夜我跟暖树主动聊起此事,她还是没答应,不愿意我在这些事上分神,暖树就是太懂事了,我哪里舍得说半句重话,呵,要是换成陈灵均,我早就把陈灵均的头按在地上了。”
最后魏羡不忘补上一句,比如你的察言观色,与我的酒量。
字如长枪大戟,气势雄壮,简直就是扑面而来的咄咄逼人。
朱敛说道:“崔宗主先前赠送曹荫三本道诀秘笈,分别对应曹荫的观海境,龙门境,以及如何打破龙门境瓶颈结金丹。光是崔宗主的亲笔批注,就洋洋洒洒多达六千字,由此可见,崔宗主才是真正的营造大家,鬼斧神工,能够以曹荫的人身小天地作为地基,大兴土木,量身打造。”
曹荫使劲点头,肯定啊。
只是进了山,身在落魄山此山中,仿佛却又是另外一番风景。
曹荫就举了个将武夫淬炼体魄拆解为皮肉筋骨的具体例子,由此可见,身为剑仙胚子的的曹荫,并不担心自己的修行,少年却很在意曹鸯的习武之路。
她还真不太敢。
陈平安点头道:“顾虑很多。”
曹荫有些惶恐不安,这种涉及到佛门一次大分流的重大问题,岂敢随便妄言,何况少年从未深思过。
于是朱敛好奇问道:“皇帝陛下既然如此有诚意,先前还曾亲自参与那场婚宴,当面邀请公子出山,公子为何不答应大骊宋氏担任国师?是有哪方面的顾虑吗?”
曹荫说道:“陈山主,我觉得练气士的修道,甚至是武夫的练拳,都是一连串的术算解题。”
陈平安摇头笑道:“说当然可以说,只是你学不来的,修行一道,讲究实在是太多了,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因地而异。不同的门派、师承,就有不同的道法传承,呼吸吐纳之术千差万别,各自本命物的不同,昼夜阴阳的时辰变化,修行火法和水法的练气士,就会有截然不同的作息和道场选择。”
“少年怎么可以不喝酒。”
被自家公子称呼为前辈的山上修士,可能不在少数,毕竟是出门在外的礼数嘛。
朱敛倒是不奇怪少女的紧张拘谨,实属正常,
陈平安也曾这般看过别人。
陈平安笑道:“见过的。”
朱敛笑着不说话。
可以少走许多弯路,少吃许多不必要的苦头。公认野修心性坚韧,你以为他们自己当真愿意?
虽然坦言告诉少年学不来,不用学,可陈平安仍然是认真想了想,作为开场白的一番话,就让朱敛只觉得今日此行不虚。
最终少女单膝跪地,以刀拄地,曹鸯晃了晃头,还是晕眩,视线朦胧,少女满脸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一桩桩,一件件,对于曹鸯来说,都是天边人做的天边事。
陈平安和朱敛来到后山宅子,大门已经打开,庭院内刀光闪闪,
曹鸯正在开辟为演武场的庭院内,练习一门从沙场技击脱胎而来的曹氏祖传滚刀术,少女额头的发丝被汗水凝结成条状。
朱敛吓了一跳,连忙咳嗽一声,提醒少年的这个问题并不合适。
曹鸯一愣。
陈平安跨过门槛,笑着提醒道:“曹鸯,方才你收刀,体内一口纯粹真气的收拢,似乎纰漏较多,以合谷起,至偏历、曲池,再到,速度过慢,除此之外,气机到天府时反而当稍作停顿,才可以温养皮肉、气血和筋骨更多,须有水流绕山缠绵之势,此后由灵府至灵墟,再到伏兔、梁丘和下巨虚,又需要一鼓作气,转为瀑布直泻,气机流转,能有多快就要有多快,营造出一种蛟龙撞幽潭溅起千层水的气象,落在大钟穴位故能响若雷鸣,直透涌泉,故而你方才你一味追求脚步立定,刻意收拢气机一细线,而舍此拳法真意,自然是错的,看似拳桩是稳,意思已无,属于定中求定,太过死板了,若能按照我的那个建议,真气汇入涌泉穴,如以拳锤打鼓,打得涌泉气血翻涌,宛如湖心坠石,大水浩浩荡荡,千万别怕这种‘乱局’,需知此即武夫淬炼体魄的意思所在,与你们曹家武学心法亦是契合的,你再借此看似气机散乱、浪激荡而生出的云蒸霞蔚之势,收敛心神,迅速提起一口纯粹真气,由放转收,恰似一尾鲤鱼就此跃龙门,层层攀高,至关元处转至后背四渎处,真气稍作停歇如龙蟠,将刀法融入曹氏心法,驾驭真气如龙滚壁,犹如战场冲阵,蓄势待发,随后铁骑开关而出,此时又需要你活用刀谱心法,作高下转移为前后之假想,观想一人持刀即万骑凿阵于平地之上,冲至阳,沿神道,过风府如敲门,登高如履平地,最终气归神庭。”
“光有狠劲有何用,空耗气力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