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去往桐叶洲。
朱衣童子笑了笑,呦呵,年纪不大,还挺老道。
陈平安摇头道:“我走江湖独来独往,不好这一口。”
朱衣童子明白了,肯定是奔着落魄山的名头而来,便劝说道:“年轻人莫要太心高,奢望着能够登上落魄山,去拜陈山主为师,听我一句劝,那儿如今不待客,到了山门口,就要外人止步了。你要是不信,到时候白跑一趟,我也不会笑话你,罢了罢了,来者都是客,到了山门口,我与仙尉道长打声招呼,一碗茶水还是能喝上的,如此说来,倒也不算完全白跑一遭,回了家乡,与人吹嘘几句,不算吹牛皮不打草稿。”
陈平安点头道:“多看书总是好的,老话说,上辈子给这辈子读书,这辈子给下辈子读书,大概就是这么个老理儿。”
朱衣童子双臂环胸,看着男人蹲那儿嚼草根的娴熟模样,问道:“苦出身?”
陈平安摇头笑道:“还好,小门户,长辈亲人积善行德,好似年年家有余粮,就饿不着子孙后人。”
陈平安笑道:“走江湖。”
李锦难得流露出震惊神色,“这都行?”
陈平安拱手抱拳,“承情。”
之后小家伙骑乘白蛇,陈平安跟在一旁健步如飞,与那个朱衣童子谈天聊地,也不闲着,逛荡到了自家山门口。
李锦试探性问道:“不如再加我一个?”
朱衣童子沉默片刻,好奇问道:“你又不是山上神仙,半路瞧见了这么条快要成精的蛇,半点不怕?何况我这幅尊容,在山下的志怪书上,怎么也称得上是那类神异了,你怎么半点不奇怪的,难不成是位出身高门仙府的谱牒修士,假装游侠儿,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四处搜山?”
如今大风兄弟的那栋宅子里边,仙尉还供着一双小陌先生亲手编织的蹑云履呢,一看就老值钱了,仙尉哪里舍得穿,偶尔穿在脚上,在屋内踱步,学那真道士步斗踏罡,还真有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也就是仙尉脸皮薄,不然非要跟小陌先生多要一双。
陈平安笑道:“萍水相逢,莫问出身。”
小家伙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眼睛,“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
混江湖肯定饿不着。
吴鸢在大骊官场沉寂多年,坐了多年冷板凳,不曾想杀了个漂亮的回马枪,如今已经贵为新处州的刺史大人了,成了货真价实的一方封疆大吏,至于某些类似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闲言蜚语,肯定是少不了的。以前吴鸢在官场之外的身份,除了是上柱国袁氏的女婿,还是国师崔瀺的学生,如今又多出了个莫名其妙的文脉长辈小师叔。
仙尉啧啧称奇道:“哪学来的说法本事,回头教教我?”
朱衣童子可没闲着,正忙着悄悄补救,拿袖子默默擦拭着大如梁柱的椅脚,不管山主大人领不领情,好歹都是一份心意。
陈平安点头笑道:“同样不作保证。”
陈平安听得一阵脑阔疼,难怪这个小家伙与落魄山投缘,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朱衣童子抬起一只手掌,使劲晃了晃,哈哈笑道:“我翻过户房的鱼鳞册,州城那边,如今叫这个名字的人,最少这个数!”
朱衣童子跳下背脊,与那条棋墩山土地公麾下的心腹爱将,承诺道:“老规矩,在功劳簿上记你一笔。”
陈平安点头道:“有话直说。”
仙尉其实有点后悔提起这档事了,总觉得不妥当,何必节外生枝。万一那个谢狗,是小陌先生的家里亲戚或是山门晚辈,如何是好?
离开一座繁华热闹的红烛镇,去往棋墩山,陈平安在祠庙那边找山神宋煜章喝了顿酒,所聊之事都是过往,被山水同僚讥笑为“宋金头”的山神,今天有些讶异,因为陈平安主动问及许多窑口的旧人旧事,都是宋煜章昔年担任督造官时的往事,由于陈平安是窑工学徒出身,聊起这个自然没有半点隔阂,这顿酒双方喝得都很尽兴,自饮自酌,也无人劝酒,这种酒反而容易醉人,最后看着那个晃晃悠悠走出祠庙客堂的青衫男子,宋煜章感慨良多,若是早个三十年,有人未卜先知,说小镇泥瓶巷那个叫陈平安的故而,未来成就会很大,宋煜章也只当是一桩过耳就忘的笑谈吧。
朱衣童子撇撇嘴,都是大老爷们,跟我装啥正人君子,不实诚。
仙尉看了眼陈平安,陈平安笑道:“说过名字了,他不信,不过我们这一路聊得很投缘。”
李锦大手一挥,“有看上的书,随便拿,反正已经破例,以后就无所谓了。”
之前在棋墩山祠庙那边,跟宋煜章聊到了接替曹耕心位置的新任窑务督造官,官四品,名为简丰,好像有点书生意气,四处碰壁,没少吃闭门羹,但无论是山上山下隔着一座官场的宋煜章,还是跟简丰打过一次交道的董水井,都对这个灰头土脸的简督造印象不错。
在炼剑。
他娘的,自己可别带了个惹祸精来到落魄山,那可就是裤裆糊满黄泥巴了,需知记账一事,裴舵主才是开宗立派的祖师爷。
仙尉点点头,不忘提醒道:“说好了啊,可千万千万,别让小陌先生误会,觉着我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多嘴妇人。”
陈平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