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银两,哪怕只有一两银子,这就是下场,没得商量,哪个朝廷户部官员,胆敢包庇此事,一并丢官沦为贱籍再立碑家乡,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怎么个衣锦还乡,哪个皇帝于心不忍,不愿让朝廷失去国之栋梁,我温煜就亲自去找他讲道理,谁不听劝,就换个听劝的明君登基。”
这么多年一直跟在王朱身边,修道小成之后,勉强有了个人样,就被赐姓王,名琼琚,字玉沙,再赏了个道号,寒酥。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从袖中摸出几本厚册子,笑道:“这才算真正的巧合,恰好关于此事,我这边也有个大概框架,只是细则不如你多,只有五百多条,温山长拿去便是了,不用归还,看看能否帮着查漏补缺。”
宫艳笑道:“咱们这拨人,都还算见过世面的……”
仰止笑了笑,捡了个活宝当弟子,这一路远游倒是不乏味。
柳柔神采奕奕,两眼放光,“然后真就惹来了一位五岳山君的觊觎美色,命令麾下爱将青洪君打翻楼船,拦阻去路,结果误打误撞,将你强掳回去了,金屋藏娇,在那沛江源头处,为你建造水府私宅,害得你每逢思乡,就会泪如雨下,沛江就会发洪水?如果真是这样,这位山君做事情可就不地道了,果真如此,你只管放心,回头我与一位小夫子帮你讨要个说法,这位小夫子可了不得,有他出手主持公道,定会还你一个自由身……啊?不是这般曲折的?难道是桐叶洲山上仙师讲的另外那种说法?是你家小姐为了逃婚,与早就瞧对眼的青洪君暗结连理,那尊山君呢,是有意成人之美,当了一回月老。所以你只是个障眼法,算是为自家小姐的私奔,避人耳目?如此说来,确实缠绵悱恻,可歌可泣!”
陈平安笑着抱拳道:“久闻温山长大名,幸会幸会。”
溪蛮,九境武夫。出身流霞洲,陆地土龙之属,有望跻身止境。
“这些本就是互利互惠的好事,又属于长远买卖,想必中部诸国求之不得。”
埋河水神娘娘正在亲自款待客人,对方是一位被俗称为“东海妇”的自家人,反正都是水神娘娘嘛,虽说两家祠庙隔着很远,一东一西,但是对方主动登门做客,柳柔还是很热情的,眼前这位名叫寇渲渠的沛江源头水神,是有事相求来了,好说好说,就是想要来埋河这边走水,小事一桩。
陈平安笑道:“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位身为剑修的雨龙宗新任宗主,曾经在山水窟与宫艳合伙挣了一大笔神仙钱,所以念旧情,前不久邀请宫艳去那边担任首席供奉,或者当个白拿钱不干事的首席客卿也成。宫艳也没直接拒绝对方的好意,暂时用了个拖字诀。
温煜双手接过册子,在船头停步后,作揖道:“就此拜别陈先生。”
宫艳忍不住问道:“王朱,那座县城小镇,真有那么深不见底?”
王宰笑道:“那就太小看温煜了,其实温煜在来桐叶洲之前,就有凭借开凿一条大渎来救济难民和聚拢桐叶洲人心的想法了,这算不算英雄所见略同?”
寇渲渠看了眼书名,心中了然,微笑道:“一半是真一半是假,这本书我也翻过,书上说我是东海水域某座龙宫的龙女,喜欢舞文弄墨,幻化成富家千金小姐,经常带着贴身侍女,乘船通过那条沛江游历内陆,让书生帮忙抄写经书、诗文,其实也不算胡乱编造,因为的确是有这么些事,只不过当时是小姐故意让我妆扮成她,然后由她来假扮侍女。”
陈平安笑道:“那就一起喝酒。”
少年的额头微微隆起,炼形成功没几年,主要是还是给饿的,一直就没吃饱过。
而且柳柔也确实不宜在山水官场连跳数级,直接晋升为公侯,再者,陈平安甚至怀疑这位水神娘娘都会拒绝担任大渎水伯。
柳柔喝着茶水,客气道:“这茶水好喝,好喝啊。”
按照与王朱的约定,等到浩然水神走镖一事彻底结束,他们几个就可以与水府各自解契,他们几个是走是留,王朱这边都随意。
温煜好奇道:“陈先生也知道此事?”
温煜端起酒碗,眼神诚挚道:“不虚此行,我喝完这碗酒就走。不敢保证更多,只说玉圭宗那边,如果他们以后闹幺蛾子,青萍剑宗只需直接飞剑传书一封至天目书院,我来敲打他们,若宗主还是姜尚真,我还会跟他们客气客气,如今就算了,韦滢只是去了蛮荒天下,暂时也没能如何,我不用卖他们面子。”
只是这种涉及隐私的内幕,柳柔再好奇万分,总不好直不隆冬当面询问。
好像两个素未蒙面的人,都不用如何细说,就心照不宣了。
陈平安一本正经道:“温山长名气再大,比我还是要略逊一筹的。”
一洲三书院,大伏,天目,五溪。桐叶洲一洲南北,两个旧有的最大宗门,如今蒸蒸日上的玉圭宗和半死不活的桐叶宗,如果再加上一个青萍剑宗,估计对三座书院而言,刚好也算一对一了。
如此一来,米裕腰杆就硬了,摆手道:“你们聊,以后我与温山长不缺喝酒机会的。”
这俩凑一起,总觉得自己这个五溪书院的副山长,当得战战兢兢,说不定哪天就要去功德林陪着温煜一起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