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几个,谁不怕那顾璨?怕那书简湖的混世魔王,她们简直就是怕到了骨子里。
马笃宜蓦然气呼呼道:“我怎么不知道陈先生跟你聊了这些?”
“我们什么都知道了,偏要如何,那是一个人活得很自由,但是我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偏要如何,就会白吃苦。”
“我觉得,如果有一个人,能够一辈子不害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纯粹的好人,从无害人之心。还有一种,是真正的强者,因为他们根本不用害人,就可以活得很好。我希望娘亲能够善待前者,敬畏后者。”
妇人晓得她们这些修道之人,在那有个宗字头的仙府,在那金玉谱牒上边记名,称得上是件祖坟冒烟的事了。
好像各洲水神点燃香火一事,由这位老先生负责收官。
“是一种还愿。”
妇人喃喃道:“她要是能够见着今天的光景,该有多高兴啊。”
是来这边守夜的曾掖和马笃宜,几乎每年都是如此,也没点意外。
妇人突然神色惋惜道:“只是苦了你们,谁能料到书简湖那边会冒出个真境宗,你们要是当年没有跟着我来这边,指不定今儿就已经是宗门里边的谱牒神仙了,出门在外,都要被称呼一声仙子的,哪像现在,只能窝在这么个巴掌大小的宅子里边,给我一个妇道人家当什么丫鬟。”
刘志茂没来由感慨一句,“旧时天气旧时衣,却道新年新气象。”
“雷声大,雨点也不能说小。说实话,已经算是很大的气象了,已经彻底解决掉了桐叶洲的燃眉之急,这话听着好像一般,其实殊为不易了,就像你们纯粹武夫,转换了一口真气,可不是什么拿药吊命的举动,而是彻底活了过来。”
大渎灵源公沈霖,旧南薰水殿水神。她如一株远山芙蓉,亭亭玉立,站在公府门口,背对着“德游宫”匾额,沈霖面朝南方,愿桐叶洲时和年丰。
中土穗山,神号“大醮”,山君周游,现出巍峨的金身法相,面朝浩然天下的东南方向,双手持香。
当年妇人从青峡岛横波府那边带了几位贴身婢女,她们在这边也算入乡随俗了,今天跟着夫人,一起贴春联,烧香请门神,请灶神等,夫人家乡这边,讲究多,只是熟能生巧,年复一年,她们也就习惯了。就像明天是正月初一,还要跟着夫人去风凉山那边的山神庙烧香,刚搬来州城这边,夫人还会想着除夕夜就动身,赶个早,好烧新年的头炉香,甚至还想要夜宿寺庙,可是自打上次顾璨回乡,与夫人聊过一场,夫人就不刻意去争头香了,说我家顾璨讲了,按照佛门里边的讲究,所谓的头香,就是两种说法,一种是诚心实意,心香一瓣,不管是在寺庙还是在家里,哪儿烧香都是一样的,再一种就是虔诚向佛,那么每次敬香,都是自己在烧头香,不用与人争。
宝瓶洲陪都上空,仿白玉京。
之所以常去风凉山烧香,除了与州城宅子离着近,妇人还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
浪淘沙,夜行舟,香草美人不敢吟,防有蛟听。
原本府上有两个禁忌,一个是书简湖,一个是姓陈的账房先生。
至圣先师看着那些渐渐消散的身影,抚须而笑道:“回头让文庙那边,将他们和此事都记录在册。”
言下之意,是如果答应他的那件事,刘志茂就是真境宗历史上的第四任宗主了。
妇人既欣慰,又心疼,还有几分陌生。
刘老成说道:“现在还凑合,以后肯定会越来越难,只是比起当年,跟那位年轻账房先生勾心斗角,总是要轻松几分的。”
大概所谓挂念,就是心扉当中挂起一幅心爱女子的画像,念念不忘。
此外犹有宝瓶洲齐渡淋漓伯,旧钱塘长曹涌。黄庭国境内,紫阳府开山祖师,老蛟长女吴懿。旧铁券河水神,高酿。白鹄江水神娘娘,萧鸾……一一现身。
那次闲聊,顾璨与娘亲说了些书本以外的道理,那会儿身穿儒衫的年轻人,还开玩笑说一句,这些都是他从家门口巷子里边,从地上捡起来的言语。
香榧山老山神龚新舟。
妇人笑道:“小璨只是郑城主的嫡传弟子之一,白帝城就算创建下宗,按照邸报上边写的,多半也是在那扶摇洲,不会来咱们宝瓶洲的。”
相传是道祖炼丹炉处,小酒铺内的妇人,旧王座大妖仰止,带着刚收的入室弟子,朝湫河婆甘州,一同拈起水香,祈愿桐叶洲,辞旧迎新,风雨时节,五谷丰登,社稷安宁。
陈平安也不好就此说什么。
遥想当年,在泥瓶巷那边,实在是听多了教人伤心伤肺的“风凉话”。
曾掖笑着点头,给出一个答案。
儿子长大啦,都会教她为人处世呢。
涓滴之水,汇成江河。积土成山,风雨兴焉。
两位婢女相视一笑,都摇头说没有。
大源王朝崇玄署云霄宫,国师杨清恐,老真人手捧一柄铭刻有“风神”二字的麈尾,点燃三炷清香。
红酥眨了眨眼睛,笑道:“怎么不喊陈公子啦?”
走出书简湖的顾璨,无论是境界、心性还是手段,都与年龄严重不符。
屋内两位贴身婢女,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