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像李源那么喜欢当甩手掌柜,沈霖做事更为精细,可算事必躬亲,但是沈霖并未因为身份变化,就有丝毫懈怠,归根结底,他们这些神灵,以香火淬炼金身,抬升神位高度,才是大道根祇所在。
仰止朝对方那边举起酒碗,只是对方无动于衷,仰止笑了笑,自顾自仰头饮酒,一口喝完,放下酒碗后,擦了擦嘴角,“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曾经在旧南薰水殿档案处任职的女官,嘿了一声,“当年我们北俱芦洲剑修,浩浩荡荡,联袂跨海远游,在皑皑洲登岸,要与一洲修士兴师问罪,就是文圣先生好言相劝,才没有打起来,但是我们可没有白跑一趟,在那之后,皑皑洲就没了个‘北’字,这可是文庙都认可的事情,万年以来,浩然九洲,改名一事,仅此一次,能是小事?”
撼山拳,顾祐前辈。曾是一个化名丘逢甲的山庄老管事。
不是一位道法通玄的飞升境大修士,岂能拥有这等匪夷所思的神通?难不成是某位隐藏在广袤大海中的蛮荒余孽?
只见那个青衫背剑的男子,轻轻提起手,手中握有一块玉牌,古篆隐官二字,笑道:“云签宗主,我叫陈平安,曾是剑气长城隐官。”
遥想当年,初次相逢,年轻人当时手里拎着一把油纸伞,眼神明亮,就像雨水里的灯火。
山上宗门,最重视这种细水流长的收益。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半点不假,披麻宗的上任宗主竺泉,是个很豪爽的山上婆姨,就找过自己两次,差不多的说辞,老薛啊,当个小小河伯,你不嫌寒碜啊?给老娘句准话,这就帮你运作去,保管一家一户敲门过去,将来摇曳河沿途两岸,没个七八座祠庙拔地而起,就算我竺泉没牌面,如何?
他娘的剑修,就是……痛快。
这就叫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先插自己一刀,先问对方怕不怕,对方若是不怕,就再插对方一刀,如此循环,就看谁更狠,更扛得住。
咱们山神老爷也是可怜呐,都听说别地山神了,就是个土地公公,也能给自己找个既貌美如又贤惠持家的土地婆不是?
哪怕不说国色天香,好歹也要瞧着年轻吧。
毕竟李源是孤家寡人惯了的,是能躺着享福就绝不坐着打瞌睡的那种,而沈霖是出了名的持家有道,以前在龙宫洞天,只有一座南薰水殿,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今时不同往日,每次外出巡视辖境,仪仗森严,极有威势。
马苦玄,刘羡阳,顾璨……
狮子峰。
薛元盛默然抱拳。
直到今天,老河伯才知道剑气长城与末代隐官,原来是相互成就,两不辜负。
沈霖结果那本册子,翻开一页,便惊讶道:“是那水陆道场的金科玉律?”
陈平安愈发疑惑,顺着视线,看了眼那轮悬空骄阳。
又有一位出身市井的修道胚子,怯生生问道:“怎么就是‘咱们’文圣老爷了?”
一般言语,两种心思。
站起身,犹豫了一下,陈平安仍是拗着心性,回了杨后觉一个道门稽首,轻声说道:“浮萍聚散,有缘再会。”
双方之后算是江湖上的不打不相识吧,老夫为她撑船过河,很聊得来的。
还是当年那句老话,一字不改。
而且水龙宗私底下,也得了沈霖私底下的授意,先考虑龙亭侯那边,至于自己这边,不用水龙宗如何照顾,不过最后略松一口气的水龙宗,仍是往这边投入不少的人力物力,钱是不多了,捧个人场的谱牒修士,总还是不缺的。
陈平安笑道:“各有所好而已,没有高下之分。”
之后仰止眼见力敌不过,只得逃窜,
云签微微脸红道:“不敢隐瞒隐官,我如今只是雨龙宗掌律,宗主是纳兰彩焕了。”
卢泱双手负后,与国师点头致意,淡然笑道:“寡人就是个凑热闹的,国师只当寡人不存在便是。”
杨清恐与这个寄予厚望的家族晚辈,大致说过缘由,杨后觉轻轻点头,然后老天君笑着打趣道:“其实当下崇玄署还有两位贵客,与后觉差不多,对陈先生亦是心神往之。不知陈先生可曾听说高闲亭?”
陈平安点头笑道:“失礼了。”
拂晓时分,一拨暂时还不需要去官厅点卯当值的莺莺燕燕,她们凑在一处抄手游廊内闲聊,因为不属于水府“官路”,注定不会有外人路过此地,故而她们也无需太讲究礼制,她们的身份,多是水府溯源司和分界司的女官胥吏,前者负责勘定大小水脉的发源地,以及护住这些水脉源头不被凡俗夫子涉足的封禁事宜,后者身份职责类似钦天监的地师,划清界线,负责定期巡视所有江河湖溪的边界线,看守各地界碑,两处都是名副其实的清水衙门,权柄小,无油水,平常事情也少。
陈平安只得照实说道:“梦中远游一事,涉水光阴长河,是需要消耗一定功德的。”
抬起一条腿踩在长凳上,水神娘娘卷起一大筷子面条,吹了口气,问道:“小夫子,啥时候喊上你的那个君倩师兄,你们俩一起来做客哈。”
云签继续修行,她突然惊骇发现,一个陌生男子,从云雾中走出,青衫长褂,身材修长,神色温